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如今终于知道是真的难了。也怪他自己没记性,去年在候府时明明就已经领教过这个孙女的脾气,他怎么还上赶子去惹这丫头?现在他就一心想把西陵瑶给送走,送离祖宅,至于四皇子那头,离了祖宅他自会再想办法将人擒住,不必他亲自出手。现在弄成这般,话连三句都说不到头,事情没办明白还惹一肚子气,他到底是图什么?
西陵问天不想再跟他这孙女多说一句话,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那丫头走远,然后默默出府,总是要将四皇子寻一寻,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祖宅东院儿,她以纱绫化成的护罩完好无损地将西陵元齐和宫氏护在房间里,走进去看看,那二人睡得沉,并没有任何意外事情生。
西陵瑶也是松了口气,隐隐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还真是有些后怕,怕自己离开祖宅这会儿工夫,万一有人寻上门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自己以纱绫幻化出的护罩挡挡筑基修士还行,结丹初期也能应付一阵,但若那西陵问天亲自找上门来,怕是几息间就能破了去。
她在院子里寻了处石椅坐下来,盯着爹娘的房间看了一会儿,方才又开了口,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行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妖孽就凭空出现,那一身黑跟夜幕融成一个颜色,要不是脸还挺白,真看不出站着个人。西陵瑶想,这男人啊,真的不要长太好看,否则容易乱了女人心,到哪都能挑起几出女人之间的事端来。
她将此提议说给妖孽听,还善意提醒他:“平时出门最好把脸遮上点儿,要不就施个易容的法术稍稍变化一下,省得惹麻烦。”
可那妖孽却一点这方面的自觉性都没有,他说:“我活了好几千年,遇着过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没看上我的,呃……好像你是个例外。那就说除了你以外,别的女人但凡看了我一眼,那必是终生难忘。可是你看我,这不也好好的,受什么影响了?”
她翻了翻白眼,“你是好好的,看上你的那些女人可倒了霉了。”
“她们倒霉关我何事?”妖孽也翻了个白眼,然后往她身边挤了挤:“给我挪个地方,哎我就纳闷了,你自己也说我这张脸长得好,可你为啥就没看上我?不但没看上,我瞅你这样儿,好像你还挺烦我是不是?”
西陵瑶诚实地点头,“是有那么点儿。”
“你为什么烦我啊?”妖孽有些激动,“我长这么好看你怎么可能会烦我呢?我就想不通了,咱俩这次见面也没生什么过激的矛盾吧?听墙角的时候我没打扰你,是你先打扰的我,我还为你解惑了。后来你被人追,我还帮你把那人打跑了。然后我还不放心,为了保护你跟着你回到这里来。我对你多好啊!你就算不感动,也不至于烦我吧?西陵瑶你到底知不知道能让我如此相待,是多少女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她跟他讲道理:“我修炼功法都累够呛,修那种福气干啥?别的女人怎么样那是她们的事,我跟她们不同。”
“所以我就喜欢你这股不同的劲儿!”妖孽下了结论,“你烦不烦我是你的事,我不烦你就行了。来,你往边上挪挪,让我也坐一会儿。”
“你还坐什么坐啊!”她有些烦躁,“我那祖父是在门口堵我来着,可是你也看到了,对付他那种道段的,我都不用动手,动动嘴说几句他就败了,就这样的能有什么危险?这回你该走了吧?”
妖孽有些不开心,但又无法反驳,别别扭扭地挤着个椅子边儿坐了下来,憋屈半天才又说道:“你那个祖父体内有无数乱七八糟的气脉混合着,寿元被推高了快两百年。我琢磨着他肯定是吸别人的寿元了!这种吸食寿元的事最是缺德,因为吸一百年才能转为自己的十年,甚至如果转化手段不高明,连十年都转不到。他这多出来的两百年寿元指不定是吸了多少人的,忒缺德。”
“什么?”西陵瑶也惊了,“百年才能增十年?甚至还有可能十年都增不出?”她沉默下来,两道眉拧得紧紧的。如果这妖孽说得都是真的,她那位祖父到底吸了多少人?那些被吸食之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本家的吗?她泛起森森寒意,突然就想到这一场丧礼,西陵问天召集了全族人归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老夫人奔丧吗?如今看来,怕是另有目的。
妖孽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去接受和分析这个事,直到觉得她已经分析明白了,这才又道:“据我所知,吸食寿元这种功法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修界明令禁止。几千年过去,已经没有人再会那样的功法了,却唯独一个宗门,依然会被传出有吸食寿元的事情生。只是相对隐晦,又没有真凭实据,不好追究。”
“炼尸宗吗?”西陵瑶能想到的邪门歪道当属炼尸宗为,“他们能炼活人为尸,想必再填上一条吸食寿元,也不为过。”
妖孽点点头,“没错,就是炼尸宗。我曾暗里查过几次,却因那宗门太过隐秘,始终没得究竟。不过这次事情不但牵扯到西陵家,还扯出个四皇子来,怕是你们凉国京都也要变天。瑶瑶,你可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