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走到水池边,问道:「什么时候落下的?」「一次抓捕任务中,我亲自扭断了目标的脖子,但谁能想到那位也是个狠茬,在知道自己逃脱无望后,事先在自己体内吞了满满的毒囊。
「听你的意思,很严重?」
「原本不严重的,虽然没办法除根,却能通过调理将它压制住,不影响工作,甚至不影响生活,只不过当我的身体机能开始因为年龄的原因步入衰败时·····原本可以压制的小问题,变得有些无法收拾了。」
「什么时候发现没办法压制的?」「在我·····.」
伯恩摆了摆手,两名医师退了出去。「在我儿子上次回家看我时。
「宣战那次?」「嗯。」
「呵呵。」卡伦将小康娜放在旁边的沙发座上自己转过身
过身又走了回来「你是真的老了,居然学会用这种温暖的词汇来慰藉自己。」
「没办法啊,人到了一定阶段,就不得不服从这一阶段的规律,在两年前,我都不会认为自己会落入俗套的,谁知道,还是
还是这样了。
你知道么,我现在越来越想我的儿子了,也越来越想我的父亲了。」
「这些话,你似乎不应该对我说。」
「我连权力都能让渡给你,在你面前表现出孱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无法否认是有这部分原因,我老了,我能看到自己的尽头了,对有些东西的执念也没以前那么大了。但主要原因还是我很看好你,也认同你,卡伦,我们是一类人,都是心中有信仰却又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不过你比我做得得体一点。」「我认识个医师,到时候让它给你看看。
「我们就不用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了,教内的顶尖医师你当我是没找过么,甚至外教的我也找过,除非你请来一尊神祇,否则我这病没救了。就跟年迈腐朽后就会死去一样,这不是污染问题,这是生命走到结束的问题。
「还要多久?」「怎么?」
「葬礼,总要提前准备的,首席主教死在任上,来悼唁的宾客也会很多,肯定要事先做好安排规划。」
「短时间内,还死不了,你放心,应该还能凑合活个两年,大概吧。
「哦。
「怎么听起来,你还有些失望?怎么,嫌我活得长了么?现在要是换一个人来坐这个位置,你都别想这么舒服地侵蚀大区的权力。
「我的意思是,两年,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你用得着特意喊我在这里见面么?我这还隔天被刺杀呢,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确定。
你还有两年,提前在这里煽什么情。」
「问题是,你什么时候传送回来,又不是我决定的,我又不是故意找你过来说这些,被你看到了,不需要解释说明一下么?」
「好吧,我现在跟你说说我这次去丁格大区的等卡伦讲述完后,伯恩苦笑道:「你确定你是去接受批评的?」
「也是回来时才想起来。」
「做得很不错,应对得很得体,唯一的缺憾就是有点刻意了,在面对大祭祀的单独召见时,你回答得太好,可能会被大祭祀认为有人提前教过你。」卡伦点了点头,复盘时,他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但这个没办法规避。」伯恩起身开始穿衣服,「刻意装傻卖呆可能效果更烂,反正就算大祭祀怀疑你被人教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影响你现在,我们的大祭祀,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我倒是没担心这个。」
「你和你们执鞭人汇报时,没把回答也说出来吧?」
「他没听全就意思了一下,我也故意说得比较笼统。」
「哈哈哈。」伯恩点点头,「还好你回过味得早,要不然全都说出来,小心你家执鞭人吃了你这莫名其妙地就被你戴上了一顶被大祭祀猜忌的帽子。
「他们的关系,很好。」
「再好的关系,到了那个位置,也总是会多疑猜忌的。」
「我明白。」
「不过,你今天对我倒是真挺坦白的,我能听出来,修饰省略的部分不多,嗯,真给面子。」「那是看在你快死的面子上。
「好吧,说点正事吧,你发行了债券,是么?」「嗯。」
「应该募集了很多吧?」
「是不少,尤其是前阵子才被我打击的黑市各个团伙以及财会组织,专门托人来上供,数目还挺大的。」
「再大,也没有新部门那帮吞金兽的胃口大我现在每次看财报以及他们的项目计划表,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不是来组建部门的,是来造奇观的。」
「没办法,先撑着吧,能撑多久撑多久,原本想着学学维恩帝国政府以前给海盗发劫掠证,让民兵团在荒漠那里给我赚些外快回来,现在局势变了,派出去的海盗居然真的要变
正规军了。
哦,对了,开会时大祭祀布置了任务,应该各项文件和指令马上就会下发,我教要往荒漠大规模增兵投注资源了。」
「嗯,这个不急,我这里有一个可以帮你度过财政危机的一个办法,你要不要看一看?」
「别再卖关子了,只要能搞来券,你让我把你卖了都可以。
「帕米雷思教虽然只是个中型教会,但好歹是从上个纪元一直传承下来的,教内的底蕴,还是有些的。」
卡伦瞬间明白了伯恩的意思,问道:「以什么方式?
「帕米雷思教作为我教的附属神教,以约克城
大区的名义发函要求他们协助和支持我们组建和维系民兵团,我想,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卡伦非但没急着答应,反而轻轻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伯恩也似乎是在开玩笑:「反正是我家的东西,你随便拿。」
「太贵了。」
这世上,最便宜的,反而是利息。
卡伦连教内其他系统的关系都不走,就是怕其他系统借款的同时还得要求你支付比利息更高的代价,更别说外教了,而且这里面牵扯太多敏感性的东西。
以前卡伦也是有外援的,但无论是暗月岛还是月神教的那点东西,和目前的财政需求来看,完全不值一提,现在,起码让一个中型教会大出血不惜濒临破产的方式,才能挤压出足够的油水供给卡伦现在的需求。
「他们的要求不多。」「你是来当说客的?」
「差不多吧,各取所需。」
「这不是我认识的伯恩会做的事。」「这并不破坏和影响秩序。
「他们的要求是什么?」
「这个需要我儿子明天率代表团过来,亲自和你谈;对了,我儿子现在是帕米雷思教的执行官,在帕米雷思教里,这是成为教尊的最后一层铺垫台阶。
「明天?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商务性质的会谈,级别不高,他是临时参团过来,你不知道很正常。」
「我不太想接触,我宁愿去再想想其他办法。」「人情,总是要还的。」
「谁的?」
「我的。」伯恩微笑道,「卡伦,你欠我的,现在还在欠着。」
「呵。」卡伦点点头,「非得要把话讲到这一步?」
「你知道的,我父亲是帕米雷思教的教尊,他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最新消息是,我的父亲将会走在我前面。」
「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我的儿子,需要帮助,作为我教的附属神教,帕米雷思教所能依靠的外力,只能被允许来自秩序神教,他想投资你,嗯,是代表帕米雷思教来投资你。
这就和世俗中的***竞选一样,公开化的吸纳竞选资金,成功竞选上台后,自然也是需要回报自己的金主。
以卡伦的年纪、地位、潜力、风头,已经有资格成为竞选者了,就算不是奔着大祭祀的位置去的,他以后身居秩序神教高位的概率,也是非常的大。
「等我身为教尊的父亲离世,帕米雷思教内部的权力会进行一轮竞争和洗牌,我儿子的教尊位置,并不稳妥,而我,是不方便出面的,一旦他的身世泄密,他的局面只会变得更糟糕,更棘手;可是你,卡伦,你现在在教内的地位,完全可以帮助他稳定住场面,让那些竞争者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躁动。」
「伯恩。」卡伦指了指这处水池,「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等我传送回来时才脱衣服跳进水池里的吧?」
「这个不重要。」
「你真的是年纪大了,临老临死了,苏醒
了父爱?」
「想听实话么?」「你说吧。」
「我的家族几代人,为秩序谋划帕米雷思教,现在,距离成功,已经很近很近了。」
「帕米雷思教已经是秩序的附属神教了。」「不,这还不够,还不够完成家族的夙愿,不够完成我的执念,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和我以及和我父亲不同的是,我的儿子,对秩序的忠诚···.·.并不是太牢靠,他骨子里,其实更倾向于帕米雷思神。
他想投资你,一是希望借助你现在在教内的地位稳定住他的地位,以便成功接手教尊位置;二是希望可以通过与你的关系,让以后的你可以帮忙照拂,让他的帕米雷思教获得更高的独立性。
看吧,明天他和你见面时,肯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求你给予他承诺。」
「所以呢,我要答应么?」
「答应他,然后,先掏空帕米雷思教的底蕴,反正你现在财政困难;等以后,通过与他的关系,压制他、掌握他、控制他,然后将帕米雷思教,一点一点地打碎磨成粉,顺着水,喝下去;
让帕米雷思教就像是不久后的荒漠神教一样,在我秩序的传教区里给他们开辟一个自留地,实际上让它这个教会,被吸收成我教内的一个系统或者一个部门。」
忽然间,卡伦觉得伯恩又变得正常,变得熟悉起来,先前那看似酝酿起来的「父爱温醇」,果然只是假象,并不存在。
是啊,这才是属于伯恩的画风,一如既往。伯恩靠近了两步,看着卡伦,很严肃也很认真地说道:
「卡伦,答应我,帮我毁了我这个对秩序不忠诚的儿子,帮秩序······吞了帕米雷思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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