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未大亮,镖队便已启程了,少宁跟在趟子手身后,静静地走着,趟子手不时呼喝两声:“合吾。”
九州经年征伐,世道混乱,扬州和四州之间的战事持续了近十年,因为茅山上清派的直接接入,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双方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潭,即便曾经富甲天下的扬州也有些吃紧。
这一镖还算安宁,路上并未碰到歹人,少宁一路上都是静静地跟着、听着,接受镖师们对他的教导,学到了不少东西。
目的地就在眼前,众人一路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松了下来,更有几名和少宁年龄差不多的镖师相互调笑着。
少宁看看远方,一抹浅笑挂在嘴角,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体会所带了新鲜感以及成功押镖的骄傲,让这个还并不算那么成熟的青年感觉很开心。
王振威却丝毫没有放松,望望两侧茂密的丛林,一种多年走镖养成的直觉浮上心头,让他伸手摸向腰间的长刀。
就在这时,几声哨声突然从山林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喝传来,一道道人影在丛林间闪动。
“合吾,雁子麻撒着。”王振威一边向前走去一边低声说着,这是镖师的行话,意思是前面有歹人,大家小心。
“敢问是哪路的朋友?”王振威高声问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是一条路上的。”
“朋友何不踩宽点道?”
一个人从山林中走了出来,笑道:“掌柜的辛苦,您哪有些我们弟兄需要的东西,若能让给我们,这道,自然就宽了。”
王振威脸色一变,说道:“各位英雄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啊,也不怕条子片子?”
那人放声大笑,轻轻地拍了两下手,顿时,两侧山林中便有近百号人站了出来,声势颇大。
王振威眉头紧皱,走镖向来注重以和为贵,见惯了死亡和流血的他们,凡事都主张和平解决。他犹豫片刻,看看身后的一帮同生共死的老伙计,又看看身后的货物,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各位兄弟,把东西交给他们吧。”
众人一愣,虽有些不甘心,但都知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也没多说什么,自觉撤到了一旁。
那人冷笑着看着王振威:“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东西值得我们这么多人动手吗?将暗镖交出来吧。”
王振威面色如常,说道:“阁下想必是误会了,这一趟没有暗镖。”
“那掌柜的可敢让我们搜身?”
“好啊!”他毫不拒绝,张开双臂。
那人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迟疑着走上前去,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王振威身体的时候,王振威已然出手,向那人一掌拍去
“我武惟扬!”王振威大喝一声,一众镖师纷纷抽出兵刃,凶狠地看着四周。
少宁也装模作样地拿起了一柄单刀,却丝毫没将眼前这些劫道匪徒放在眼中。
那人和王振威对了一掌,面色一怒,冷笑连连:“各位十几号人也敢放肆?我再给诸位一个机会,交出东西,我放诸位安然离去。”
王振威没有理他,手中长刀一抖,挽了个刀花,冷冷地看着他。
“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弟兄们,上!”那人高声喝道,从身旁跟班手中拿过关刀,当先斩了过去。
一众匪徒刀枪并举,围攻而上,这十几名镖师也都是从小习武的高手,一时间打了个不亦乐乎。
少宁不想引人注目,只凭借一些粗浅的凡人功夫和对方缠斗,也不伤人,只有在同伴遇险时才会暗中用些本事,化解危机。
一寸长,一寸强,但王振威却丝毫不落下风,掌中长刀狠辣迅猛,刀刀直取对方要害,但那人能够在这近百号亡命之徒中称雄,自然也不是易与的,关刀运转如飞,和王振威不相伯仲。
双方人打了近半个时辰,镖师这边仍旧没有丝毫伤亡,反倒是那帮匪徒,被镖师们杀死了十几人。
那头领眉头紧皱,显然并未预料到这种局势,他回头向身后呼喊一声,好像是在向什么人求助。
一道人影从密林间闪动而出,直奔王振威而去,少宁一惊,眸中金红二气骤然出现,他已看出对方修为,也顾不得再隐瞒什么了,身形一动,如电一般闪到了王振威身前,一拳直捣那落下的身影。
拳爪相交,少宁不由退了两步,那人更是不得不翻身泄力,化解少宁这一拳之威。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碰撞,实则却是满含了两人的灵力,身旁众人都硬生生地被碰撞产生的劲风推了出去,更有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吹倒在地。
无论匪徒还是镖师都不由停下了拼斗,惊讶地看着少宁和那从山林闪出的人,那人身材和少宁差不太多,只不过,已到中年的身躯有点驼背,面容方正,几缕长须垂下,显得很是气派。
“阁下年纪轻轻,修为倒很是深厚啊。”那中年人捋须说道:“如此天资,怎么会是无名的小小镖师,敢问尊姓大名,师承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