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和柳知返多说话,只是心里不解为什么魁罗九放着影城中那么多人不杀,偏要杀这忘恩负义的少年。
在司徒雨施心里柳知返始终都是一个辜负了司徒暮影好意的忘恩负义之徒。
她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她微皱纤眉提着剑离开了。
柳知返目送她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却不知那灰白凌厉的长剑是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攻击自己,看样子不是司徒雨施的法宝,她要杀自己也不用如此费事。
那剑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生,好像里面寄居着一只恶灵,他冷静下来背后也不由生了一层细汗,暗想时间不多,再不快些去见司徒月婵,还不知道那刁蛮的二小姐怎么为难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月婵院,栀子花开,蜂蝶徘徊。
香气淡淡,弥散满院,清雅幽静的院落中一副秋千随风而动,落叶与花瓣同飞,鸟雀随着白云隐现在柳木碧翠的枝头,鸣叫悦耳,蜜蜂和蝴蝶在低矮的栀子树上翩翩起舞,蹁跹而动。
司徒月婵喜欢栀子花,这在沧帝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月婵院中除了开花的栀子树就是没开花的栀子树,连她居住的楼阁都叫做栀子阁,院子中心的凉亭叫栀子亭,亭下的小河叫栀子河----
此刻栀子阁内室中,一只大木桶放在屋子中间,水面飘着洁白的花瓣,只不过水中的少女虽然极爱栀子花,却没有半点儿栀子花的芬芳淡雅。
司徒月婵仰头靠着桶壁,两条白嫩美腿分开架在桶缘上,姿势非常不雅,两个二十八九岁的成熟女孩儿一左一右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另一人手中托着银盘,上面是蜜饯果脯。
司徒月婵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问道,“那个小乞儿还没来吗?今天他要是不来见我的话,我就有理由跟姐姐交待了,谁愿意照看那小子,沧帝城长得漂亮的男人有的是,何况他又苍白又干瘦----”
捏腿的一个女子笑道,“二小姐要是想让他今天来不了的话,那不是有的是办法吗?要不奴婢去帮你挡一下?”
“哼!”司徒月婵瞥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我是小姐,而你们是丫鬟,就算不看修为仅凭聪慧,我依然是你们主子---姐姐既然让我替她照看那小子,他要是因为一些‘意外’没能成得了我的侍剑童,姐姐会不知道?在这沧帝城比我聪明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姐!”
那丫鬟眯眼一笑,煞是好看!
这时外面一人掀开纱帐进来轻声道,“小姐,您说的那个小乞儿来了!”
小乞儿这个称呼几乎已经成了这些人叫柳知返的专属称呼,一听这个名字屋内几个侍女都抿嘴笑了笑,司徒月婵嗯了一声,问道,“他什么样子来的?是不是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侍女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进了萧落院之后就站在栀子亭中,我给他端了杯茶他也没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至于唯唯诺诺,奴婢没看出来!不过他的脸倒是挺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来到我们月婵院被吓得。”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那小乞儿天生就一副要死的相,不过看来这小子只有在我们面前才表现出一副奴才狗的模样,难道他还会扮猪吃虎?让他在外面等着!我吃完了这些蜜饯再出去!”
柳知返站在微风流香的亭子里,亭外阳光明媚,很难想象在明朗的沧帝城下面还有一座黑暗压抑的影城存在,石桌上放在一盏茶,茶早已冷了,是那个热情的侍女送来的,柳知返除了在苍鹭山生活的短短岁月之外还从没被人端茶招待,所以他没有喝。
他觉得自己来见司徒月婵其实还是来当狗,既然当狗那还喝什么茶?在有些时候柳知返有着近乎偏执的自尊。
站了许久,终于飘满粉色纱绫的栀子阁中走出那个侍女,对他招招手,“小乞---柳公子,小姐让你去见她!”
栀子阁内,微风习习穿堂而过,司徒月婵刚刚洗浴完毕,又被两个侍女捏揉一通,浑身十分舒泰,正斜倚着软榻读书,心里想着潇湘苑那个老头子怕是又向姐姐告状了,自己好好读一读这些酸腐之文,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柳知返见过二小姐!”柳知返一躬到底,这一次他没有跪下,他猜测司徒月婵不是萧落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侍剑童毕竟不是奴隶。
司徒月婵果然没计较这些,事实上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意挥挥手,“好了好了,不用表忠心诉衷肠了,何况你的忠心未必那么好用----”
“以后你就先当我的侍剑童,我不使剑,就不用你侍剑了,先跟在我身边,陪我读书修行,我看着给你找个差不多的法诀让你练,不然姐姐该说我应付了,真是的,她要讨好司徒暮影搭上我干什么----”司徒月婵低着头说道,说着说着她琼鼻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嗅了嗅。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洗澡?”
柳知返惊讶地张了下嘴,不知怎么回答,司徒月婵俏脸已经煞白,丹凤眼瞪着冒出两道寒光,“你这小乞丐,不是让周湍告诉你来我这里必须用栀子花沐浴的吗?给我滚出去,不洗干净不许进我的月婵院!”
柳知返这才想起来被那灰白色古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司徒月婵鼻子这么灵,竟然闻到了,他也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当初舔萧落脚趾都没现在这么难堪。
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出了栀子阁,路上还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没闻到什么,暗中嘀咕司徒月婵是狗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