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阿哈尔特大师,这个孩子的状况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察觉到两双目光同时看过来的年轻巫师有些紧张的低了下头,赶紧接着说道:“不过还好,他的身体很健康——虽然虚弱的就仿佛刚出生一样。我做了些简单的调理,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究竟怎么了?”路德维希眯了眯眼睛,他察觉道对方似乎话里有话,却又不敢直接说什么:“不要隐瞒任何东西。”
“小点儿声说,不要紧张。”祭司看了他一眼,猜到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默默点了点头:“尽管说出来,我会替你保密的,以龙神为证。”
“嗯。”年轻人似乎依然没有缓过来,声音有些颤巍巍的,十分不忍的悄声说道:“他……被人下了失忆咒!”
“失忆咒?!”祭司一挑眉毛:“难不成他现在已经变成傻子了?!该不会比这还糟糕吧?可怜的孩子,确实有过许多人因为这彻底疯掉的!”
“不,他的精神十分正常…呃,除了确实已经失忆了这点之外。”年轻巫师十分无力的辩驳着说道:“事实上他刚才还短暂的醒了那么一小会儿——令人震惊,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而且看得懂我的铭牌!”说着,他有些激动的指了指胸口上刻着自己名字的金属配饰:“他竟然还认得字!”
“这到确实是……不可思议。”听到这样回答的祭司有些愣神了,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吗——比如从哪来的?”
“除了黑头发黑眼睛这点,没有任何能够表明他身份的东西。”年轻巫师叹了口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塞勒斯家族的成员呢,毕竟黑头发黑眼睛这点太显眼了。但很可惜不是——他的身体没有被纹上任何东西,这和……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家族的传闻不符。”
“当然,‘赤胆的’塞勒斯家族,永远不会忘记在孩子出生的时候留下警句。”祭司点点头:“所以,根本没有能够说明身份的地方?”
“把他交给我吧,回头送到藏书塔来。”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路德维希突然张口说道,面孔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正好,我那里缺一个能够帮忙收拾的人。”
“这不可能!”祭司瞪了他一眼,断然拒绝说道:“他可是这个该死组织唯一有可能的知情人——我们唯一的线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轻易交给你?!”
“什么组织?”路德维希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难道不什么……该死的土匪窝点,或者小混混什么的?”
“你!”被自己的话噎着的祭司瞪着眼睛,一时间有些词穷了,却又不甘心的反驳道:“就算这样,像这种无法查明身份的年轻人也应该交给教会收养,直到他成年或者有人愿意领养为止,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是个虔诚的龙神信徒,对教会也很尊重”路德维希似乎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似的,却也让祭司十分不屑的暗暗啐了一口,显然对他所说的东西抱有十分的怀疑和不信任。
“但就我所知道的,本地教会管理的‘济困所’条件相当恶劣。”路德维希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着:“粗劣的食物和比茅草屋强不了多少的窝棚;更不用说现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招募几个孤儿当学徒;至于会不会有人愿意领养,更是要全仰仗龙神是否愿意眷顾自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也是十分困难的!”祭司面色苍白的无力反驳着——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打扮:“另外这样的衣服我也只有一身而已,教会的门面总是要考虑的吧?”
“所以,在我这儿可以让他当个学徒,平时只有一个老地精陪我聊天实在是太乏味了,你说呢?”路德维希淡然道:“就算是一个承诺怎么样——让他给我当个学徒,至少能有份还算看得见光明的未来,至于以后怎么样,完全可以到时候再说。”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打算拿着孩子做任何事——至少这次没有,我也没到这么低俗恶劣的程度。”路德维希瞥了他一眼,对方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和怀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猜我会不会信你的鬼话?”祭司笑了笑,像是很随意的说道。
“随你去。”路德维希没有再看他,转身推开年轻的巫师走进了房间,随手将门也带上了,只留下祭司还站在原地。
“呼……”几乎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随意轻松的祭司长长出了一口气,面颊红润了许多,面色忧虑的看着拿扇关起来的门。
在别人眼中这个从共和国首都奥斯吉利亚来的大师是个了不起的巫师,低调、沉默、不善人际、却造诣颇深,即便是本地巫师行会的会长也未必能和他相提并论。而在前几年刚刚从首都被调配来的他却还依然清晰记得这家伙之所以会被“发配”到这种偏远行省的原因。
路德维希。阿哈尔特,符文学大师,魔药专家,同时也是阿哈尔特家族的代表人之一,获得过共和国元老议员提名却又主动放弃,声名显赫的共和国巫师……最后,前共和国死刑犯,在两度判决之后遭到了放逐,剥夺了全部特权。
他的罪名,是涉嫌解读古代魔咒——其性质比较所谓的邪教组织,叛乱分子更为恶劣,因为这样的举动等同动摇共和国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