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瞻台上又是一番哄笑,虽碍于唐同庆面子,有人是竭力隐忍,但笑场还是难以避免。
而唐同庆此时却又做出惊人之举,竟是亲自下台,走到李硕身旁,这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难道庆老让林老挤兑地恼羞成怒,失去方寸了?
这倒是让李硕对此老的好感更进一步,连忙拱手为礼。
唐同庆当着众人,不适合给李硕玉简,只是给他一张纸制的丹方,但却叮嘱道:“此丹的关键并非灵材的配比,而是入药的次序,融合的分寸,用火的文武,起鼎的时机,缺一不可。”
李硕双拳向前一拜,由衷地道:“谢长者关怀。”
堂主之称虽已换作长者,但其中的亲切,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唐同庆脸上现出笑意。
此时,已过去近一个时辰,如是寻常丹药,高手恐怕已经即将完成了,李硕赶忙和丹灵一起认真学习起来。
李硕还在逐字逐句的读着,早已传来丹灵不耐烦的声音,“行了,李硕,按方取药吧。”
李硕随口嘟囔了一句:“我还没看完丹方呢。”
没想到丹灵怒了,道:“你看丹方有什么用?你炼还是我炼?还不快取药草,难道要本丹落到最后一名吗?”
李硕这个汗啊!挺好的娃儿,怎么一炼丹就换了一付德行呢?
还别说,指望自己就是学一个月也不一定够用,细想起来丹灵还真说在理上。
也不敢还嘴,李硕赶忙取药草,也是嘴贱,又顺口问了一句:“先放哪样?”
这回,丹灵可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怒道:“当然是一起放,而且是十份一起放!”
李硕一愕,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唐同庆,正迎向他充满期望的目光,连忙闪躲,心想,只能先让你失望了,不过,一会儿,您一定会很开心地。
眼见李硕像熬粥一样,把一大把灵材投进鼎里,唐同庆并起四指,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长叹一声,难道大哥说的对,我压力太大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刚飞升来的小辈身上,真也是可笑。
与他不同,唐同林深知得意之时不可过于放纵,今天实在是损了唐同庆一把,已经不能再过为己甚了,但心中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忍得太痛苦了,直搓牙花子。
观瞻台上的老牌丹师可并不都是心机深沉之辈,有摇头的,有捂着肚子笑的,还有的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两个字,“狂妄!”“无知!”
至于李硕周围的人,可就惨了。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有人终于无法隐忍,手一哆嗦,直接炸鼎。
就连开始时耻笑李硕的两个师兄弟中,也有一人因心情激荡,导致“噗”地一声,至少是炼损了一枚丹。好在他是一枚一枚炼的,连忙骂骂咧咧地换药重炼。
而李硕这里却已经进入八风不动的境界,双手稳稳当当地控制住已变得如同合抱大小的丹鼎,法雨天华七彩变幻,时而如同沐浴,时而如同敲打,时而如同微风轻拂。
至于丹鼎之中,更是玄之又玄,有的药草已经溶解,有的却在烘烤,还有的俨然是在排队等待。
李硕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仿佛那些嘲讽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动作精细无比,与道合和,渗透出大道的韵味。
已经对他不报任何幻想的唐同庆陡然射来一道神光,这种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心性,这种毫无所求,唯我唯一的神韵,为什么这么像那个把自己赶出师门的祖师爷呢?
难道,上天不仅仅是要赐于唐家一个瑰宝,还要赐给我一个重返师门的机会吗?
当年,师父对自己的评论是功利心太切,永远也静不下来,所以也就永远也不适合炼丹。可是,这个小朋友,好像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甚至根本不在意成败,这是不是师父所说的丹心之境呢?
唐同庆自己在那里患得患失,而场中却已有不少人已完成了炼制。凡是炼出六枚以上丹药者无不得意洋洋,而那些失败者,则全把责任算在了李硕身上。
毕竟,每个人都曾经成功炼出过六枚丹,虽然那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练习过程中。
一位戴着蝉翼纱冠的年轻仙人小声抱怨:“主家也太随性了,怎么可能相信有人初学就能炼出四象丹,那么我们这些几十年的苦功岂非白费。”
这还算客气的,更有甚者,直接开骂:“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恰在此时,丹灵传音道:“总算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才七枚,又退步了,真想把这鼎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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