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存有那书呆子般的执拗,明明知道自己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自己就应该不择手段一些,至少也应该未雨绸缪,不能等到敌人出现了,再想办法见招拆招。
以至于如今身陷死地,求救无门!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恳求燕青雪派几个护卫家丁给自己,最不济也能通风报信;或许他应该直接恳请院长老头给自己保驾护航,就算撒泼打滚,许以重诺都不行的话,派个得力手下来也好啊。
他心中苦笑,这其实又如何能够怪他呢,要知道,上辈子的他也不过是读多了书的书呆子而已,涉世未深,经验不足,人的成长总需要一些时间,不可能转瞬之间就变成深谋远虑之人。
那样,他便不是他了!
但此刻,他好像又想明白了许多,如果人生能够再来一回的话,或许将是不一样的一个结局。
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秦天佑脑中思绪万千,实际却只过了一瞬,就当他放弃一切幻想,眼神坦然之际,“叮”的一声脆响,一道金石之音在耳边响起。
凝神细看,那片枯黄落叶不知何时已被一根细小银针射穿落地,深陷石中。
他微微仰头,看到身前多了一个黑衣男子,因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容,秦天佑能够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
好似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黑衣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前,不言一语,缓缓地自腰间拔出一柄通体如雪般泛着银光的弯刀,刀身纤薄,不承厚度,如一柄软刃。
刀长两尺,握在黑衣男子的手中,如一轮悬与夜空的新月,充满着诡异的感觉。
方作人在黑衣男子出现的瞬间,骤然一凛,黑衣男子的动作是那样地无声无息,以至于他全然没有发现。
他沉声道:“不知足下何人?”
黑衣男子恍若未闻,银芒一闪,身影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
说是诡异,是因为秦天佑根本没有看清那黑衣男子是如何消失,如同凭空遁去一般,要知道他已经聚神,不再是普通凡人,如此说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黑衣男子也是一名境界不低的修行者。
在黑衣男子消失的刹那,方作人瞳孔猛然收缩,脚下一蹬,身体急剧后退,一时间如临大敌。
而下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他方才站立之处,一把雪白弯刀锋芒毕露,直指他的喉间,要是他的动作再慢一刻,此时已是尸首异地。
他心下骇然,口中忙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一上来就夺人性命,欲置我于死地!如果是因为那秦家小子的缘故,我不过是与他开了个玩笑而已,何况他此时并无大碍,此事大可商量!”
不得不说,他已经开始害怕,眼前黑衣男子的实力较自己只强不弱,断然无法力敌,不如服软退去,至于那个小子,只要自己还在学院里待着一天,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
很可惜,黑衣男子似乎仍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收回一刀落空的弯刀。他饶有深意地侧身看了一眼,那个正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于他来说就像是两个神仙人物打架一般的秦天佑,然后脚下跨出一步,身影再次消失于黑暗中。
方作人心中恼恨,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全然不见方才气定神闲的风度,挥手在虚空中指点数下,手忙脚乱之间欲要逼黑衣男子现出身形。
恍恍惚惚之间,前方一点银光乍现,方作人大喜,左手掐诀,指尖光芒大耀,右手往前方的虚空连点数下,口中喝道。
“八荒水牢!”
无根之水似从四方汇聚,向着他那手指连点之处凝结,那水幕初看时如一汪清泉,只在须臾之间,就如同浪涛狂卷一般将那四方之地狂卷其中。
文修悟道,体悟天地,术法自然,玄幻出奇!
秦天佑早已看得如痴如醉,这般斗法奇景还是第一次得见,反正他也插不上手,就只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作壁上观。
而方作人在使出如此一招之后,不停地喘着粗气,如同抽空了全身的气力一般,但看那水牢已成,其中似有黑影晃动,定已将黑衣男子关于其中,遂大笑了起来,笑声癫狂。
只是笑音未落,便戛然而止,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扑倒在地。
黑衣男子身法诡异无比,早已在其身后,但黑衣男子却并未将他杀死,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手中轻抚着雪月弯刀,嘴角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那般望着秦天佑。
秦天佑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以前,他或许有诸多顾虑,但是现在,他于死亡边缘中归来,心志已然狠厉了许多!
他走了过去,从黑衣男子手中接过弯刀,手起而刀落,夜色里,一朵娇艳的血花悄然盛开。
他的眼神从容而坚定,喃喃道:“杀我?这事可没什么好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