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闻正想回话,许英杰却一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睡吧老陈,今天就属你最累了。”
“好,你也睡。江上风大,你冷不冷?”陈季闻关怀道。
“不冷,赶紧睡吧老陈。”许英杰知道如果自己说冷,估计老陈就要脱衣服给自己披了。虽然确实有点凉,但也只能忍着了。
第二天许英杰在大大小小的嘈杂声中醒了过来,一瞧自己正躺在船舱里,舱中已经没剩几个人了,而老陈则睡在旁边。他正想坐起身来,却感觉身子全无力气,头还有些晕。心想不会是真着凉了吧?
陈季闻这时也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朝许英杰问道:“英杰你今天身子如何?有无不妥?”
许英杰怕陈季闻担心,说道:“妥妥的,放心吧。不过我还有些困,我再睡一会。到地方叫我就是了。”之所以说还要再睡,是因为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好在船上摇摇晃晃,倒也容易入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英杰半睡半醒之间被陈季闻给推了起来,说道:“英杰,到绥中了。咱们换大船去。”
许英杰有些没清醒过来,只点了点头,便由陈季闻背着下了船。刚一下船他就感觉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再一瞧周围,高大的楼船和低矮的帆船齐齐停靠在岸边,精神一下子就来了。
“老陈,咱们是要坐那种楼船吗?”许英杰兴奋的说到,也不觉得头晕了。
陈季闻一边往楼船走去,一边说道:“就是那种船。虽然贵了些,但至少能有一间客房。你睡在客房也会舒服不少。”
许英杰当即说道:“钱乃身外之物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所以该用钱时就用钱,莫等死前用不完。”
“你倒是看得开。”陈季闻虽然感觉三个月前儿子病好之后性情大变,但却变得能言善辩了,对于世俗礼教也不刻意死板,心态更是豁达自然。
如果是以前的陈观溪,恐怕这一躺旅途就算是全程坐小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进入楼船房间之后,陈季闻让许英杰先休息一会,他去码头买些吃食回来,顺便去找船家借炉灶将药煎了。许英杰这会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送走老陈之后,他便斜倚在窗边欣赏码头风景。
码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客商指挥伙计搬货,也有小贩挑着担子叫卖,更有杂耍班子卖艺表演,许英杰只感觉活脱就是一副《清明上河图》。
不过看了一会,他突然觉得头昏得很,想要回床上躺着,却刚走两步就站不稳瘫软在了地上。一时手脚无力,想爬都爬不起来。
等陈季闻买了吃食回来,一推开房门就见许英杰倒在地上,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急忙问道:“英杰你怎么了?”
许英杰苦笑道:“我没怎么,就是得了软骨病,能躺着绝不坐着,所以在地上躺一会。”
“这个时候你还说笑!”陈季闻将许英杰扶到床上躺好,一瞧他脸色惨白,比之前可差了不少。不由说道:“你先躺一会,我马上给你煎药。”说着便将炉灶升起,架起砂锅开始熬药。
许英杰本来昨天还感觉挺良好,但不知道怎么今天就这样儿了。也不知是真的着了凉,还是自己病情加重了。
陈季闻虽然此时人在煎药,但心却在许英杰身上,生怕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不由得朝他说道:“英杰,你可要撑住啊。要是你死了,这本书就写不下去了。”
“老陈你说什么呢?”许英杰是听得一愣,问道:“什么书写不下去了?”
陈季闻起身坐到床边,缓缓道:“在你大病初愈的第一天,你好似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听,也什么都不说,数日后才跟我说了第一句话。所以那时起,我便开始书写每日所发生的事,心想待你复原之后,再看此书定会觉得很有趣。”
许英杰嘴角一抽,说道:“老陈我觉得这本书太羞耻了,还是不要写了。你带在身上吗?赶紧拿出来烧了吧。”
“不可!”陈季闻正色道:“我要写下去,这是你的成长记录。”
“我看是中二记录吧?那这本书叫什么?”
“子不语。”
“什么?子不语?”许英杰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儿子不跟你说话的意思?看来你对我一开始不跟你说话的事很有怨念啊。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