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坐下后，立刻不把董方为当外人：“两边肩膀有些酸，力道可以来重些。”

董方为咽了口唾沫，强忍着用双手在老头脖子上掐下去的念头，恶狠狠的在那瘦削的肩膀上揉捏起来，心头更是有一种酸楚，师傅他老人家教养他这么些年，都没有这番待遇，这老头当真该死。

“老夫猜你现在一定恨不得将老夫杀了吧？”

董方为心底一惊，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老头不过是随口一说，偏他自己犹如惊弓之鸟，越发羞恼，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但老者并不受影响，反而满脸舒坦之色。

越是这般，董方为越是恨得要死，可偏偏无处发泄，只能加大手上力气，心里咒骂不断。

“好些年没人给老夫按摩了，你这手法有些生疏，是第一次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董方为真想一口唾沫吐在那张老脸上，可知道那样一来，且不说后果如何，想知道师兄如今境况更将成为天方夜谭，他吁了口长气，告诫自己要忍耐。

心有怨气，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怎么动听：“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停下就是！”

老者呵呵笑了起来：“年轻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动杀心？”

董方为微微一怔，没想到老头子说话如此坦白，为了言语口角而枉送性命，委实不智。

这一路来，好几次吃亏都是吃亏在了这张嘴上，若是懂些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手段，只怕许多苦难，三言两语便已化解，何以至如今地步？

可想是这样想，要他立马改口，他那死要面子的性格一时也转不过来，倒是本性的怯弱出来捣乱，引得他一阵胡思乱想。

老者闭上了眼，似乎真的被董方为按摩得很舒服，不时的发出几声满足的呻。吟。

董方为侧头见老者银发满头，脸上那许多皱纹集在一起，这长相自然谈不上道风仙骨，与他那操碎心的师傅倒也差不太多，这般想着，抵触心理又弱了许多，看老者也顺眼起来。

当然，这是在师兄安然无恙的前提下，若老者真对师兄不利，那他可就真要开天辟地去斗上一回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固然热血，但若没有本事还唧唧歪歪，妄图左右局势，天下间可没有这样便宜的好事儿！”老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董方为哪里还不明白老者的用意，这句话分明是点化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会说这些话，究竟是哪一点让老头子消去了那杀意，但总归是虚惊一场。

他知道此刻不能蹬鼻子上脸，压着求问师兄下落的冲动，按摩的手越发殷勤起来。

老者笑了起来，就像是孩童得来了梦寐已久的糖葫芦一般，居然有着几分纯真意味：“看你体质虽然弱了些，但这份心性却是超然，只是才入江湖，不够圆滑，若是学些老夫昔年营生手段，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凭那三寸不烂之舌，也能畅游江湖！当然！”

他提高声音：“行走江湖，应该有强大背景与实力做后盾，这两者若是没有，那脸面自然就不能再要了。”

董方为一顿，颇有些为难的道：“这难道不违背本心？”

“你是青叶门的弟子吗？”

董方为点了点头，还要答是，老者已然不屑的哼了声：“那怎么一点青叶门弟子的气质也没有？”

董方为脑子里顷刻就浮现出了自己两个师兄的模样，大师兄白衣飘飘、仗剑而立；二师兄丰神俊朗，气质如玉。且不说两人那出众长相，两人那一身修为他这辈子只怕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五指当中尚且又长又短，这功法水平参差不齐，也没有什么吧？”董方为自欺欺人的道。

老者笑了起来：“若是小门小派，这天赋才华不同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青叶门遗世独立，作为一门超脱尘世，游离在俗世之外的门派这样，那真是说不过去呢！”

董方为张了张嘴，有心辩解，但一想自己十几年努力确实没有进展，来了这里好不容体验一把神通境界，以为要化茧成蝶，结果也只是一场空欢喜，被称作废人却也是实至名归。

“一门气质，由掌门而至弟子，单从功法一道便能窥得几分雏形，特别是对那些大家族大门派久存于世的世家来说，那就是底蕴所在！你们青叶门的气质，你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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