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照亮了整个地底空间，也照亮了李凡面前的巨兽。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鲤鱼，一只巨大如山的鲤鱼。

鲤鱼看着李凡，一双大如皓月的眼睛注视着李凡的一举一动。

李凡裹在气泡中，他的面前离他最近的就是鱼唇。

突然间，李凡后悔起来，他后悔向着通道里走来，后悔推开石门，更后悔自己面对这巨兽竟然没有逃跑。

此时面对着鱼进食用的最直接器官，联想到那一路走来的森森白骨，李凡忽然有一种萧瑟之意。

“原来我这一生就这样以成为一条鲤鱼的盘中之餐为结局啊！”两行清泪从李凡的脸颊淌下。

“我才刚刚修行，才感受到作为一个修士的快乐，可你却在这时候突然剥夺了我的生命！”

“没命的人还能谈什么快乐？谈什么报仇？”

“你知道吗？我还有仇没有报，那可是血海深仇啊，怎么能还没报仇就死了呢？”

李凡越说越急，越说越急，直至最后甚至带起了哭腔。

他就一直在水珠中说个不停，而那条巨大的鲤鱼却始终没有动作。

终于在李凡说累了之后，那条鱼轻轻向前拱了拱身子，虽然这空间里并没有水，却的确像是在游动一样。

李凡看着鲤鱼缓缓张开的嘴，心想自己的生命终于要终结了，只是终结的不够光彩。

李凡闭起双眼，张开双臂，想要以一种神圣而又坦然的姿态来迎接自己的死亡。

过了一会，鱼唇并没有碰到自己。

又过了一会，鱼唇依旧没有碰到自己。

李凡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他的视野里只有这只鱼漆黑的口腔。

“难道吃人肉之前，鱼还需要祈祷吗？”李凡不解这鲤鱼张嘴如此之久却为何迟迟不肯动嘴。

鲤鱼回答了他。

从鲤鱼的最终突然发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音节。

像是一阵风，从地底空间无由地生起，又无由地散去。

李凡睁大了双眼，无限惘然。

这个声音他听过，那是在学院冬堡山雪峰之上无数个日夜里龙元重复的声音。

李凡知道那叫龙语，那是属于龙的语言。

龙是凶物，代表着世间的无穷劫难，这条巨大的鲤鱼又为什么会说龙语？

李凡睁大了双眼，目光从鲤鱼漆黑的鳞片上扫过，忽然心中有了答案。

“是了，世间哪里有这么大的鲤鱼，而世间的龙早就死了，这条鱼也许是拥有龙族血统的生物吧。”

龙是凶物，龙的后裔自然会被世间所诛杀封印。就如当年灭国的颜瞳郡，也如被禁足在湖底的龙元，而这深潭之下的地底空间里的巨大鲤鱼，也是这般。

像是为了印证李凡的推断，他看到鲤鱼双鳍上穿过的铁链。那铁链与鱼鳍几乎连在了一起，散发着幽暗的光。

“原来你才是这里的囚徒。”李凡低着脑袋，对这庞然大物产生了一丝怜悯。

便在这是，鱼唇再度发出声音，那声音甜如少女，细腻糯软。

那是标准的中原话。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