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老夫人把殷老爷叫到了延年堂。
殷老爷见着老夫人卧在床榻上,还垂了纱帐,思及这阵子都没顾上老夫人的病,心里很是愧疚,对老夫人说:“娘,你的病拖了好一阵了,儿子去宫里请个御医来给你瞧瞧吧。”
老夫人咳嗽了两声,说:“不用了,老身的身子老身自己清楚,就是人老了,得了病好得慢,没什么大碍的。儿啊,老身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娘你尽管提。”殷老爷在老夫人跟前坐下,没等说是什么事就应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算算日子,你爹已经走了三十五年了。这些年来,老身都只顾着照顾你们兄弟二人,把你们拉扯大,把这个家管管好,都没顾得上多去你爹的坟上祭拜几次。他生老身的气了,所以这些天啊,每每都托了梦给老身。”
“爹给娘托梦了?”
老夫人自纱帐后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握住了殷老爷的手,继续说:“是啊。他叫老身带你们兄弟俩去看看他。可老身也知道京城离果城太远了,你们兄弟俩又每天忙于政务,而老身的身子又……所以老身想,派几个人去果城一趟,把你爹的坟迁过来,你呢,去一趟寒山寺,给你爹先立个牌位,供盏长明灯。”
殷老爷向来都听老夫人的话,此时一听又是父亲迁坟一事,涉及到孝道,自然不会反对,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好”,老夫人拍了拍殷老爷的手背,“既然要去立个牌位,那就再在寺里抄几份经书烧给你爹吧。”
“是,那儿子便去寒山寺斋戒三天,再手抄经书十卷供奉给爹。”
“好,好。”
两日后,殷老爷便在朝上告了假,又把迁坟的事嘱咐给了殷二爷,然后动身前往寒山寺斋戒去了。
夕和得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这最后的一局终于开局了,而这一次,在好戏进入高潮之前,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着局面自然展过去就好。
是以,一整个白天,夕和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时间过得充实而自在,而殷府里的一池浑水已经开始汩汩流动了起来。慢慢的,在经过白天一天的酝酿后,浑水终于在夜间变成了一个小漩涡,将好戏的第一出送了上来。
起初时,夕和等了一阵,等到烛火都结起了灯花还没等到要等的人,差点以为这副药下得不对,她的估测也不对,几乎都要放弃,回榻上休息再另外想法子了。然而,到了最后一刻,清脆的敲门声还是传来了。
流萤立刻去开了门,将门外的人放了进来,果不其然,是穿了件黑色披风、低调而来的雪姨娘,不,应该说是雪夫人了。
流萤将人一引进屋,素雪就迫不及待地跟夕和说带来了个好消息,面上满满都是得意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雪夫人坐下慢慢说。”夕和扬起浅笑,心里已经确定了这步棋也走到了该走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