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陆秀平张口凡人,闭口凡人,一副瞧不起凡人心境,怎会甘愿来俗世?说到底,这只是无奈的选择。
净无瑕在此,亦是无奈。
净无瑕望着宁舟,心里有一丝好奇。
宁舟当日突破时,她虽无有亲眼所见,可在她感应之下,与亲自目睹无异。
净无瑕以多年的眼光评判,这是一个资质惊人的修道种子。
她之所以见宁舟,这一丝好奇占了一半原因,可见了宁舟之后,她便发现宁舟这个人,与一般的玄门弟子不同。
宁舟无有任何,对灵门的敌视亦或不屑。
这在当今玄灵两分的情势下,是分外罕见的怪事。
同时,净无瑕本人内心中,也无有什么正魔之分,或许是这一点两人共同,她才会与宁舟相谈,而不生杀心。
另外宁舟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小修士,对她无有任何威胁,否则就算她心里没有正魔之分,也会为自身安危考量,杀掉宁舟。
宁舟像平日聊家常一般,“道友手中的香炉,是助你疗伤的吧!”
净无瑕迟疑片刻,点点头,“若非此宝护我生机,这区区一个灵宫,也是保不了我的。”
既然宁舟已经明白了她的境况,她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对聪明人撒谎,是对对方的侮辱,若明知对方可识破还撒谎,便是对自己的侮辱。
“当年我与一位力道修士争锋,虽然将他击成重伤,但我也身受此厄,幸好再过不久,我已经可以挪动躯壳,届时,我将离了此处。”说到这,净无瑕也有几分喜意。
宁舟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那人应该被你毙杀了吧!”
净无瑕摇头,“当时他重伤借助法器遁地而走,也不知死了没,不过就算没死,一条命也残了大半。”说到最后,即是以她的淡泊,也露出几分自信来。
如一条电光划破夜空,天地一片光明。
此时,宁舟心头雪亮,知晓了自家封宝碧如意的前尘往事。
十年前净无瑕与一修士斗法,将敌人击成重伤,琼华宫崩裂,地陷大坑,却是发现此间竟然暗藏坤浊气穴,此时净无瑕也是伤重残躯,不堪转挪,只好就地疗伤,一坐就是十年。
而那不知名的敌人重伤逃遁,遁地而走,可惜身躯伤重,逃到一半路,便一命呜呼,身死道消。
残破的躯壳,在幽幽暗暗的暗河中,停驻十年之久,直到宁舟的到来,取走了他身上的瑰宝,炼化成封宝碧如意。
当时他还以为那人死后不久,现在却是明白了。
那人是力道修士,浑身坚如金铁,铁板一块,若是好好保存,就是百年也不会朽坏,可在那阴暗潮湿的暗河中,浸泡十年,也就他是力道,否则只会剩下骨骸。
十年前的争端,净无瑕胜,十年后,宁舟继承死者的遗物,来到了净无瑕的面前。
巧,不得不说一个巧字,宁舟暗暗感概,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莫非那人冥冥中要我报仇?”宁舟脑子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旋即他便将其扑灭。
他与净无瑕,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加上对方毕竟是一只病虎,他可不会做这蠢事。
就算他与净无瑕的利益之争,此时他也放下了,因为净无瑕就快走了,倒时候他直接可以接受,不过晚一些罢了,也无多大关系。
因为两人是邻居的缘故,他今日过来,就是来表示善意的,希望他们可以和平相处,现在见到净无瑕态度友好,目的已然达到,他当即一礼,“今日叨扰了,愿道友贵体早日康泰,贫道尚有要事,先告辞了。”
“慢来,我有一事说予你听。”净无瑕忽然道了声。
宁舟讶然,“不知道友有何事?”
净无瑕平静道:“今日道友一谈,知晓道友眼界心境,不同于寻常玄门子弟,我有一件私事想要拜托你,不知甘愿否?”
宁舟也不矫情,“尽管说来,若在我能力之内,贫道倒愿助一臂之力。”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已经警惕起来了。
他们也才相识罢了,虽然相谈无有不合的气氛,但也说不上相谈尽欢,两人无有任何交情,净无瑕为何有私事,拜托自己?
净无瑕略含感激的望了望宁舟,“此事不传六耳,你且靠近些,附耳过来。”
“好。”宁舟不动声色走过去,方才附身,净无瑕檀口轻开,一股热气吹入他的耳朵,一时痒如蚁行。
“太虚幻境!”净无瑕口吐四个字,一手盖在宁舟头颅上,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萦绕宁舟心头。
宁舟心头一沉,知道自己太过大意了,他仿佛坠入无边水泽中,四周汪洋一片,水天一色,天地间自己孤独一人,如要就此沉沦,再也不觉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