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看你还护上了,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既然你家叔叔是一个正经人,那你为啥还打着他的主意?”
“干娘,你别说了,金莲心里乱着呢。”
王婆住了嘴。
潘金莲又说:“干娘你回吧,金莲想静一会儿。”
王婆走后,潘金莲走上小阁楼,从梳妆桌上又拿起那根簪子,她希望这根簪子能开口说话,告诉她一个正确的答案。
她从心底里承认,武松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她想想自己的一生,终不能就吊死在武大这棵树上。
假如武大是一棵大树,于心也就认了。
“不行”,潘金莲的心中升腾着一种不甘心的念想,还想再一次碰碰自己的运气,尚且昨天武松也未把她怎么样。
未把她怎么样,也许是还有机缘存在。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武大一家三个人正常生活着,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几天,却是朔风紧吹,四下里彤云密布,气温陡降。
今天一早起来,武松见天正下着雪,漫天飞舞,沸沸扬扬,阳谷县城已是一层银装素裹。武松穿上了那件新棉袍,头戴毡帽,迎着漫天的风雪,去县衙点卯。
街上没有行人,在这一片僵卧的世界、沉默的世界里,只有武松走在雪地上“嚓嚓”的脚步声。
雪花滑过武松的脸庞,武松突然觉得这空中的雪花,每一片都有自己的美,让人心怡神旷;又似乎觉得这沸沸扬扬的雪花有点过于妖娆多姿,失去了无暇的纯洁。
这天武松未回来吃早饭,因下雪,中午又被手下弟兄们硬拉去喝了几碗酒。
这天,城里有家办寿筵,雇了武大去做寿面,须到很晚很晚才能回来。
这天,潘金莲未等着武松回来吃早饭,又未等着武松回来吃中饭,心里既有一种失望,而这漫天大雪又给了她一线新的希望。
中饭后,她请王婆帮忙去买了些酒肉之类,又去武松房里生了一盆炭火,摆了一张小桌,放上请王婆去买回来的酒肉熟食,她坐在那儿痴痴地等着武松归来,等着那一个还未完全破灭的希望。
因为下雪,县衙里无事,县令叫武松及一些不当值的衙役早早回家,县令自己也好清闲自在。
因为下雪,武松以为他哥哥武大早就回家,武松并不知道他哥哥被人家雇去帮工。
当武松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其实心里还在想着应尽快搬家,省得再惹出一些尴尬事端。
潘金莲正处于一种焦虑的等待中,一听到门前“嚓嚓”的脚步声,立即前来开了门。
潘金莲微笑着说:“天气寒冷,叔叔快到屋里暖和暖和。”待武松掀起门帘进了屋,顿感异常暖和,一看那盆炭火,心中又升起一股感激的心情。
武松摘下毡帽,正进得门的潘金莲忙伸手来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烦手。”自把毡帽上雪花拂了,挂在墙壁上,脱了棉袍,搭在床头,解了腰间缠袋,又穿上一件长褂,方才坐下。
见桌上放着几碟精美的小菜,放着一壶酒及碗筷盅盏,武松想起了武大。
武松问:“哥哥咋还未回来?”
“去城北帮工做寿面,还要一两个时辰才回来。”
潘金莲又说:“下雪,天太冷了,奴家先陪叔叔吃几杯酒,暖和暖和。”
武松摆一下手:“不着急,等哥哥回来一道吃。”
潘金莲道:“不用等了,说不定他要在人家吃了晚饭才回来,等到他回来,连黄花菜也凉了。”
话未说完,潘金莲就去炭火盆上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