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未想一想自己,既沾上这个让人倒霉的西门庆,哪还有什么下次。
西门庆躲在茶馆里等结果,王婆悄悄地敲开了武大家的门。
潘金莲正在为武大熬药,这一晚可说是她一生最难熬的一个晚上,这一晚她要做一件以前从不曾想过,现在仍然不敢想象的事情,她在等着王婆的到来,其实心里又害怕王婆到来,王婆的到来就意味着武大生命的结束。
虽然害怕,她还是放进了王婆。
王婆把何首乌粉塞在潘金莲手里,感觉潘金莲的手有点抖动,再看看潘金莲那变白的脸,王婆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西门庆的心机缜密。
王婆估计药熬得差不多了,拉潘金莲上楼去看看武大。昏暗的灯光里,武大还在睡着。
王婆小声对潘金莲说着,“你累了,先歇着,我下去看着药。”
王婆下去把药汤倒进碗里,从腰里摸出砒霜,又瞄了楼梯一眼,偷偷地把砒霜放进药碗,纸头扔入炭火,化作一缕青色火苗。
王婆把药碗端给潘金莲,并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潘金莲把药放进去,王婆刚下楼,潘金莲又追下来抓住王婆的手说:“干娘,我害怕。”
“你怕什么,想和大官人做长久夫妻就不要怕,现在大家知道,武大得的是心痛病,武松就是回来也抓不到你的什么把柄,小叔子也管不了嫂子的改嫁。你若怕了,那你就得代替武大去死,你可想好了。”
王婆说着,拍了拍潘金莲的手:“别怕,我就在门口,到时我会上去帮忙的。”
王婆边说边推潘金莲上楼去。
潘金莲的心跳加快了,好似一场大战在即,紧张地心快要跳出胸膛。潘金莲一只手贴着胸脯,另一只手颤抖地捏起那个小纸包。
潘金莲久久地盯着小纸包。
武大的生死全系在她的一念之间上。
她迟疑着,让武大去死,还是让武大继续活着?
她心里还在权衡着利害得失,权衡着这个已反复考虑了一个晚上也仍然无解的问题。
最后,她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呼出一口长气,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大郎,你走好,我会记得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记着给你烧纸,到了阴间你别怪我心狠,谁让你长得这么小这么丑,我现在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潘金莲想吧,打开了小纸包。
王婆和潘金莲的上上下下,已把武大从迷糊中惊醒,朦胧的灯光里见潘金莲站着,就喊了一声:“娘子。”
潘金莲正准备向药碗里下药,陡听得武大一声喊吓了一跳,手一抖,纸上的粉末全撒到了地上,在她愣神的时候,又听武大喊了一声。
潘金莲回过头来告诉武大:“我在为你晾药汤呢。”
“那你快端给我喝。”
潘金莲只好把药碗端给武大。
武大指望待喝下这碗药汤,他的身体就会好转而康复。谁知喝下不久,顿感肝肠绞痛难忍,此时武大才真正明白过来,他这一冲动而忘了武松的告诫,使自己就此命落黄泉。
武大想挣扎起来,可生命的热力已离他越来越远。
武大的突然反常,使潘金莲十分惊慌。
武大痛苦地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抬起了手指向潘金莲,只咳了两声,就一下子聋拉下头与手,一命归西,紫黑色的血从嘴耳眼鼻这七孔中落了出来。
潘金莲被吓得一下子瘫了下来,她不敢看武大垂死挣扎的惨状,只在心里无力地呼喊:“不是我害的。”
她不明白,那毒药都抖落地上,武大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