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餐露宿,武松终于走过郓城来到梁山地界,心中好似有一种回到老家的感觉。
家,早就没有了,兄弟们也散了,营寨早已拆除,只剩一座荒山,还有孤零零的晁盖与吴含嫣的两座坟头。
见有金人的一大队兵马走过,看架势象似刚刚与谁开过阵仗,武松闪进僻静处避过风后,直接向梁山泊而来。他要取上吴含嫣的骨殖,他曾在她的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把她送回蜈蚣岭下的吴家村。
远远望见了八百里水泊烟波缭绕,好象是梁山兄弟的血泪飘荡起一片清光。武松又走了一会,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酒店,看到酒店的外貌并不像荒芜的样子,一定有人在此做着酒肉生意,但朱贵已病死杭州,不知现在开店的主人是谁?
武松心中大喜,正值又饥又渴,且去店里买点酒食充饱肚皮,然后再寻船上山看看。
到了酒店门口,见到两个公差模样的汉子正在店里耍横。
“老子今天吃了你两碗酒,是看得起你,你还敢向老子要钱,小心把你当做梁山的余党抓了。”
两个店伙计想要钱,却又不敢上前拦住,任那两个公差走出门外。武松因不明具体情况,退在一旁,待两个公差出门后才跨进酒店。
两个伙计正在生着一肚子闷气,见进来一个独臂僧人,似觉乎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一眼瞧见僧人身上背了三个包袱,心里打起了主意,这是个有钱的出家人,咱不伤他性命,却要设法取点钱财,弥补刚才的损失。可是,可是这个人的面相太熟了。
两个伙计正犹豫不定,让武松看破了他们的心思,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两个小毛贼,不知天高地厚,都不晓得他们的祖师爷是谁。
“店家,俗话说取财有道,望施主不要妄自贪念打出家人的主意,你们听说过江湖上母夜叉孙二娘的名头?”
孙二娘的名字,熟悉,山上供着她的神像。两个伙计一听就骇然楞住了,看眼前这个独臂僧人有点象那个武松,铁箍、佛珠、戒刀,只是身上穿的不是香皂直裰,而是灰色长衫,且少了一条手臂。
“大师父,你是......”
“少罗嗦,快去备一些干净的酒与素食,贫僧还有事要办。”
两个伙计诺诺遵命,进内操办酒食,他们再不敢想什么钱财的心思。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瘦骨脸、亮眼睛,嘴上有一溜细绒。
你道这小伙子是谁?天下巧事成书,他就是阳谷县城帮武大郎捉奸报信、卖雪梨的郓哥,金兵打来后,在阳谷做不下去生意,就跑到梁山泊来投奔一个人。他是刚来不久,也是偶尔听说梁山泊有一个人叫江忠,专门看护山上的寺庙,四时打扫,侍奉香火。
郓哥当年要拜武松为师,要武松带他上梁山,可过去了十年时间,武松音信全无,又听闻梁山好汉多数已死去,山上现已立寺塑像,供人祭奠。于是,郓哥就找到江忠,江忠让他雇佣两个伙计,把朱贵的酒店收拾一下,重新挂牌开张,在不取人性命的前提下,用蒙汗药手段取些过路客商的钱财,以贴补山上香火之用。在闲暇之时,他就上山跟江忠学耍枪棒。
郓哥与武松一打照面,先是一愣,后是惊喜,再是双膝跪倒,“武二叔,郓哥想死你了。”
“你是郓哥?”武松未能一下子认出郓哥。十年了,郓哥已长成一个高高个子的男子汉。
武松伸手拉起激动得流泪的郓哥,郓哥摸着武松的空袖管,声音有点悲切:“二叔,你的手臂?”
“就因手臂丢了,我才出家为僧,看你已是一个大男子汉,还兴流泪。”
“上酒”,郓哥高兴地大喊。
桌上摆满了牛肉、鱼虾、田螺、水芹、芦笋、洋葱、青韭等菜肴,郓哥抓起坛子为武松倒酒。
“二叔,吃完饭我就领你上山,去见江忠师父,他见了你一定非常高兴,他向我说起过你在陈桥驿如何救下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