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精神有点萎靡,“就如道妹所说,暂等上几天,但愿佛主保佑。阿弥陀佛。”
武松起身望着远山的朦胧迷茫,飘袅的烟云从头顶上滑过,带着他的一腔情思飞向大江南北。
晚钟响起,可今天听来似乎已失去了往日的节奏,在胡乱敲打着他一颗滴血的心。
“道妹,你知道江南共有多少寺庙,她会不会不想来找我,就在哪座寺庙......”武松没有了下文,此时他不能断定潘金花是否过了江,未过江就谈不上栖身于那座寺庙。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蔡仙娥口中念出了唐朝诗人杜牧的《望江南》诗句,这对武松说来,无疑好比是对牛弹琴,武松虽不懂诗句,却被诗句中的数字吓了一跳,“道妹,这么多的寺庙,咋能找得过来?”
“武将军,千年等一回,有缘终相会。”
“道妹说什么有缘无缘之事,贫僧不懂,也没想过,只是现在才觉得,在以前,贫僧的心里装得太多,把名声也看得太重,以后起就啥也不装了,除了佛主之外,心里只留下一份东西,这是贫僧应该给她的、今又无从再给她、只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情感。”武松说着,脸上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蔡仙娥看得真切,伤心的情感就是爱。眼前的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的笃信,也一直让自己记挂与依赖。
天晚了,山下的草庵还没弄好,蔡仙娥总的有个住处,武松自然想到了李师师。
徐徐晚风,习习凉爽,一路上游人很多。可扑面的晚风却让武松陡地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心中一惊,怎么啦,自己是练武之人,有强劲的体魄,怎么耐不住这一丝秋凉呢?看来,再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特别是经不住情感的折磨,更何况自己原本就不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错了,一切都错了,自己总是错误地高估自己的能耐,到今儿,束手无策,怎一个“等”字了得?
一个时辰后,武松敲开了李师师的门,蔡仙娥的到来完全出乎李师师的意料,这两个声名轰动却身份不同而又极少往来的女人,彼此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她们惊讶,她们自我感叹,她们目光中已毫无敌意,因为他们知晓,落难人不笑落难人。
不用说,李师师已知武松把蔡仙娥送来的含义,她笑着对蔡仙娥说:“蔡小姐,你可不要嫌姐姐这里寒碜。”
“师师姐,你以后就叫我静修好了。”
“好吧,我以后就叫你静修。”李师师明白蔡仙娥因蔡府的名声而感到难堪的心情。
武松掏出一锭纹银放在桌上,打声招呼准备告辞。
“武将军,吃一杯茶再走吧。”
武松谢绝李师师的挽留,他实在没有吃茶的心思。
李师师抿嘴一笑:“对啦,妾身忘了,武将军是酒海,十八碗过景阳冈,我这就去拾掇几个小菜,陪武将军喝上一杯,这个面子总该给吧?”
酒,正是武松该想起酒的时候,这次远行路上基本没有喝酒,而今天,酒的吸引力拉住了他的脚步。
武松闷着头喝酒,很快就喝光了李师师家中的存酒,李师师连忙吩咐使女去外面再买一坛酒回来。
“武将军,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搁置在心里?”李师师不解地望着武松。
蔡仙娥向李师师讲述起武松与潘金花之事,及这次去江北寻访不遇的结果。
两个女人一个说,一个听,整整一个时辰,而武松也喝光了使女刚买回来的一坛酒,他感到自己醉了,他就想着一醉能解千愁。
李师师听了蔡仙娥的述说也深有感触,哀叹自己的半生怎就遇不上这样的男人,虽然宋徽宗对自己是百般呵护,但她只是皇帝万千宠爱其中的一个,皇帝只是宠爱着美色。
看武松醉意朦胧,李师师与蔡仙娥都担心起来,“武将军,你没事吧?”
“有事,你们说,我算个什么,披着出家人的外衣,却是一副俗人的皮囊,想着俗人的心思,我就再装着若无其事,也没办法让我的心不疼啊?”
想着不知流落在何方的女人,武松酒后吐了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