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只顾得与徐泓淙说着话,没留神前面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金兵,想躲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当然,这二十几个金兵根本不在他的眼里。
金兵已到近前,武松拉着徐泓淙让在路边。
这一伙二十多人的金兵,押着十几个少年,双手反绑,用一根长绳栓蚂蚱似的栓连着,那些金兵不停地吆喝着“快走”,并时而有人用藤条抽打着。这些少年当中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不停地喊着:“我不做强盗,我不去做强盗”。由此,他也就不停地挨受到藤条的滋味。
这伙金兵抓这些少年干什么?
其实这不是金兵,而是一帮趁乱打家劫舍的强盗,穿着金兵的衣服到处抢劫杀人,为了壮大山头,他们除了抢劫财物以外,专门捉捕十几岁的少年,强拉入伙,把他们训练成能偷善抢的强盗。
他们看金兵与朝廷的军队打了一仗后都已退去,就又明目张胆地出来劫财抓人,他们杀死了小和尚的师父,强迫小和尚跟着他们上山入伙。
这个小和尚不是别人,而是大恶人西门庆的儿子西门孝哥,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啥人,也不叫西门,而是随他的母亲吴月娘的姓,人们叫他吴孝哥。转眼他已出家四五年了,也没人知道、也没人再叫他孝哥了。
他是八岁时被人卖到寺庙的,是他的师父花了一百个铜钱买下做徒弟的。当时听到他的师父说,原来有个徒弟,金兵一来,这个徒弟偷了师父的衣物就跑了,师父已不想再收徒,可年纪大了,日后无人照料,也就买下了他。他只记得卖他的人叫应二叔,可能与他的娘认识,但现在娘在哪里,他不知道。
孝哥只记得母亲的模样,而不知道父亲为何人,也没人跟他说起过父亲,从他刚记事时起,就跟随母亲在清河县生活。
孝哥未满周岁时,父亲西门庆因作恶多多而死于武松的刀下,二年后,狮子楼又被武松强令拍卖,他随母亲回到了清河县吴家居住。
宋徽宗拱手将大宋朝的天下送给了金人,清河首当其冲受到了祸害。闻听金兵要来的消息,县官先自携印逃跑,守军也仓惶离去,一时盗贼蜂起,百姓只好四散逃生。
吴月娘带着孝哥及小厮玳安、使女小玉,挟着包袱与布被,也随着逃难的人流出了城,但不知该向哪里去;正疑惑间,金兵的马队到了,马蹄荡起的黄沙黑尘遮天蔽日,只见金兵一冲,马踏刀砍,杀的杀、掳的掳,可怜吴月娘主仆四人被冲散为两处,使女搀扶着吴月娘被人流裹到西面,小厮玳安背着孝哥则向东奔跑,首尾不能相顾,幸喜金兵忙于进城抢劫,玳安才于离城十多里处的一个空地上喘口气,却又被一帮土贼抢去了包袱。
慌急逃跑的玳安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是以前一直跟在老爷后面屁颠屁颠的应伯爵,他的脸上也着了金人一刀,还流着血,正带着他的老婆与闺女向东南奔跑,玳安忙又背起孝哥追赶着应伯爵。
“应二叔,等等咱,咱们一路走。”
应伯爵回头看看,脚下仍没停步,玳安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应二叔,你有没有看见咱家的大娘?”
“没有,”应伯爵头也不回。
“咱应别着急走啊,金兵进城放抢去了,一时半会还未追来,咱商议着向何处去适宜?”
应伯爵突然停止了脚步,他是肚子里又泛上了坏水,他过去骗了人不少钱财,做生意又赚了一点,可这次全被人抢光了,听玳安问起西门大娘,心里一咯噔,吴月娘的身上必定还有金银首饰,得想法哄一点,否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所以他才停止了脚步,决定与玳安一起走,或许就能寻找到吴月娘。
商量的结果是继续向南走,因为,为躲金兵,吴月娘肯定也是朝着南边来的。这时孝哥饿得直哭,应二老婆心里不忍,就拿出了点干粮,孝哥不见了娘,就对应二老婆有了一种亲切之感。
他们走到黄昏,来到了一个村庄,可这里的人也在忙于东躲西藏,他们就随着村里的妇女老人小孩,躲进了村外的芦苇滩里,随便搞了个地铺。
谁知半夜来了一伙强盗,见村里无人,就放火烧房,又到芦苇滩里抓妇女抢东西。风高月黑,到处哭爹喊娘,人们惊慌乱走,玳安与孝哥失了帮。待到天亮后,应伯爵看见孝哥一人蹲在路边哭泣,应二老婆对应伯爵说道:“不能丢下这个孩子,就当为祖上积个阴德,带着他吧,等玳安找来了再交给他。”
孝哥跟着应伯爵走了两个时辰,实在走不动了,应伯爵只好背了一阵。应伯爵也累了,就把孝哥撇在地上,指着骂道:“想你爹活着时,奸人妻女,骗人钱财,心机用尽,坏事做绝,才报应到你这个小杂种身上。今天你娘不知跟那个孤老拐汉快活去了,你倒累我,我是你什么人,你这个西门小杂种。”
孝哥吓得大哭起来,应伯爵上前就是两个巴掌,把孝哥打倒在地。应二老婆见孝哥大哭大叫,实在是看不下去,“应二,咱当初常跟着他老子一起喝酒吃肉,你这么打骂他,就不能发点善心吗?若实在是太累手,等找到了寺庙或什么合适的地方放下他,让他有个落脚之处,若现在丢在半路上,兵荒马乱的,让他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我们也伤了天理。”
应伯爵没了言语,只好又领着孝哥继续赶路,到了天晚,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座寺庙,大门紧闭着,应伯爵急着上前敲门,他要把拖手的孝哥扔在这里,并想赚上几个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