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柴进端起酒碗:“二弟,我们大家敬你一碗。”
柴进放下干了的酒碗,缓缓说道:“二弟,看你当年的情景,我们以为你从此一蹶不振,谁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英武不减当年,让愚兄汗颜。当年我没有二弟的见识,为宋公明哥哥的招安意愿摇旗呐喊,结果是很多兄弟丢了性命,后来自己又再次陷入牢笼,现在想起来,愧恨于心。今日听了二弟的一席话,才真正明白,二弟乃是真英雄也。”
“哥哥如此褒奖,令小弟无地自容,小弟并没有那么崇高,这次是为了潘金花才离开六和寺的。”
武松说的是托词,其实也是一句真话。
“情笃于终,那也是大丈夫所为。”燕青赞了一句。
看着燕青,武松突然想到了李师师,便一本正经地对燕青说:“兄弟,你曾对李师师生过情愫,这次来了,不妨去她的坟前烧张纸,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后来的处境十分凄惨。”
燕青听说李师师死了,脸上立即泛起忧伤的神色,与他同床过的女人,却因恋着繁华的生活,不愿随他泛舟太湖,现在过早地在孤独中凄凉死去,真是命运难测。
“二哥怎会遇到她,你一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的。”燕青确实想不明白,武松怎会关心起李师师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战乱之秋,贫僧于西湖偶遇李师师,就只当不知道她的过去。因为,她虽是一个名声不佳的人,但却不是恶人。”
燕青默默地点了点头,武松见燕青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立即岔开了话题:“几位既然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不妨多呆几天,到处走走看看,现在的杭州已不同于以前,可不是一般的繁华闹市。”
柴进点了点头说:“是该看看现在的皇城,也顺便给死难的弟兄烧张纸,以后什么时候再能回来,那可说不准,或许今生就这么一次了。”
“我今次来,要去小妹的坟上看一圈,我父亲的坟是找不到了,不知小妹的坟能不能找到。”扈成说着一脸的忧伤。
“能。”武松的语气十分肯定。
几人一直喝到天晚,都有了几分醉意,于是决定到西湖上走走,天气早已凉爽,好让湖上的冷风散散酒意。
他们胡乱跑了一圈,柴进几人就在湖边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你们好好歇着,贫僧暂且告辞,明天再来相陪。”
阮小七一把拉住武松:“哎,我说武二哥,你已离开六和寺不再修道,怎么还一口一个贫僧,你如不改口,一直以和尚自居,怎么与金花妹子成亲?莫不是你既想与潘金花成亲,又想与蔡仙娥修道不成?”
武松捣了阮小七一拳,也自我打趣了一句:“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武兄弟,为了她们,应该改口了。”戴宗与扈成先后劝着武松。
武松回到了草庵,潘金花与蔡仙娥都还未睡,听到那边推门的声音,二人开门走了出来。
“二郎,咋回来这么晚,你过来。”
“花妹,啥事?”武松边走来边问。
潘金花也不管蔡仙娥在场,一把拉住武松,“二郎,正好有你的几位兄弟在此证婚,我想这几天就把我们的事情办了。”
“这几天?”武松感到很是突然,他毕竟刚刚才下山,脑袋还没有适应,连称谓还处于习惯之中。
潘金花看了蔡仙娥一眼,又狡黠地看着武松,声音小小地说:“是的,就这几天,我们姐妹双嫁。”声音虽小,但蔡仙娥还是听到了潘金花的这句话,脸上不由荡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羞涩。
潘金花的话着实把武松吓了一跳,“这几天”的时间概念,就让武松感到无措,“如妹双嫁”,这个念头武松从来没有敢认真想过。
“花妹,这不合适。”武松所说的不合适,包涵了双层含义。
“花妹,你说世人会怎么看我武松,刚下山就.......”
蔡仙娥打断了武松的话,“武将军,别说了,仙娥理解。”蔡仙娥理解成武松拒绝了她,她以为,武松拒绝的原因不外乎“寡妇”二字。
妾虽有意,郎却无情。蔡仙娥看了武松一眼,径自走回庵内。
无需置疑,她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为自己的多余而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