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即刻便走?”
“军情紧急,不得不走。”杨延朗回答得非常坚决。
两人对面而立,中间隔着小宗元,宗元听不懂大人话中意思,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好奇之色。
默然良久,萧绮轻轻抚摸着小宗元的皮帽,低声道:“宗元身子弱,受不得马上颠簸,可否搭韩兄的船同去齐王城呢?”
杨延朗闻言一震,只有他明白萧绮的意思,她独自带着小宗元上船,是想和杨延朗一起离开辽国。他深深注视着那曾在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俏丽容颜,又将目光转移到小宗元的身上,最终还是轻轻摇头:“韩某军命在身,多有不便之处,望王妃体谅……船队要出发了,王妃请离船吧!”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态度虽然彬彬有礼,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萧绮身子一颤,苍白的面上泛起奇异的潮红,她上前一步将小宗元拉到身后,用细微几不可闻的声音附在杨延朗耳边道:“杨延朗,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说罢,转身便走。
小宗元在母亲的拉扯下不情愿地下船,频频回头向杨延朗招手。
杨延朗目送萧绮的背影离去,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不舍,只是萧绮已看不到了。
刘皓南随着孟定邦出了船舱,远远望见齐王妃的队伍已被船队甩在后面,他突然发现齐王妃身侧的那个神秘黄袍人消失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刘皓南直觉黄袍人就在附近,可他拿不定主意是否告诉杨延朗,杨延朗此刻正望着面前滔滔的河水出神,根本没向齐王妃再多看一眼。
孟定邦焦躁道:“四少爷,辽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索性同他们明刀明枪干一场!”
杨延朗瞥了孟定邦一眼,责怪地道:“主帅身系全军生死存亡,若都像你这般动辄拼命,真不知要死多少人!”
孟定邦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是……定邦糊涂,我全听四少爷的!”
杨延朗无奈苦笑,黯然叹道:“我杨延朗又不是诸葛孔明,怎能事事料敌先机?这次咱们只有硬闯了!速去选两百名精通水性的勇士来,船队到齐王城后,我上岸拖住辽军,你和庞将军带着船队趁机冲过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孟定邦不料杨延朗也没有办法,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道:“不行!四少爷,你带着船队走,我去拖住辽军!”
杨延朗摇摇头,轻拍孟定邦的肩说道:“你去了于事无补,我熟知韩德让的底细,尚可多拖延一刻。定邦,走吧!你我情如兄弟,这一次……不要让我再用军法命令你!”
孟定邦眼眶一热,知杨延朗此去凶多吉少,可是只有如此,才能为打开关卡通道赢得足够的时间,他无法再说,哽声道:“四少爷放心……我定会带船队安然到达山阴!”
两百名士兵齐聚领航船上,其中一百人替换下原船守军,另一百名换上短衣水靠,手执利刃准备入水开路。孟定邦和庞林要负责指挥船队的其余船只行动,只好离船。
杨延朗本想让刘皓南跟着孟定邦一同离船,却被刘皓南拒绝,坚持要留在领航船上。杨延朗知他水性极好,混战时大可潜水逃走,不致有性命之忧,便不再勉强。领航船上除了刘皓南和杨延朗之外,只剩这二百名决意赴死的勇士了。
眼见领航船与船队拉开数十丈距离,杨延朗方望向静立一旁的刘皓南,微笑着悠然道:“小皇子,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何不进舱少坐?”
刘皓南和杨延朗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见他行事大胆却不莽撞,谈笑中运筹帷幄,为人又极平易随和,心中油然生出亲近之意,那种敌意在不知不觉间已去了大半,点点头随杨延朗一同进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