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闻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面前之人竟是萨黑龙,不由得惊喜交加,连忙起身唤道:“国师,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瞧瞧,圣上的病势愈发沉重了!”
刘皓南听出了萧绰语气中的焦灼之意,急忙上前,半跪在龙床前为耶律贤诊脉,耶律贤仍旧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对刘皓南的到来毫无觉察。
刘皓南诊脉之后,面色微变,耶律贤的脉象极其微弱,已是强弩之末,全仗体内一股真气护住心脉,才能维持气息不绝。这股真气,不用说定是秦若玉输入他体内的,她选择用真气维持耶律贤的性命,显然是因为药石已经不起作用了。
“圣上无恙,皇后陛下不必忧心。”刘皓南沉声说道,稳住萧绰的心情,随即将手掌印上耶律贤的胸膛,将真元大化神功的浑厚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催动周身经络重新运转,为五脏六腑注入一股强劲生机。
在萧绰看来,刘皓南只是伸手在耶律贤的胸口轻抚了几下,耶律贤便睁开双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
“圣上,你感觉好些了么?”萧绰见状大喜,关切问道。
耶律贤点点头道:“好多了,扶朕起来。”声音虽然微弱,气息却充足许多。
萧绰满心欢喜地扶着耶律贤坐起身来,由衷道:“圣上已有多日不能起身了,国师手到病除,真是神乎其技!”
耶律贤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看着刘皓南赞许地道:“是啊,全仗国师法术通神……来人,快赐座!”他和萧绰一样,认为刘皓南能治好自己,是借助了神灵的力量。
然而此时寝宫中空空如也,哪有人来应答?刘皓南忙退后一步道:“微臣不敢!微臣滞留中原多日,未能尽早回来为陛下解除病痛,实是死罪!”
萧绰和颜悦色地道:“国师不必愧疚,你能把河东神医秦若玉请来上京,为陛下诊治病情,已是大功一件了!近日圣上几番病情加重,全靠秦神医妙手回春,否则……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说到此处,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却又强自忍泪。
无论耶律贤和萧绰之间的感情如何,萧绰无疑是整个辽国最不希望看到耶律贤病重归天的人,因为耶律贤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和太子隆绪的保护伞,一旦失去了耶律贤这个依靠,她们母子的命运将发生什么样的改变,萧绰简直不敢去想。
所以,保住耶律贤的性命,对萧绰而言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也正是因此,她对韩德让移驾云州的提议犹豫不决,深恐耶律贤受不了旅途劳顿,暴毙于途中。
刘皓南暗自斟酌了一番,说道:“圣上吉人天相,自有黄天厚土庇佑,微臣也只是略尽绵力,不敢居功。”他顿了一顿,又道:“微臣此番秘密入宫,是因天象异动,神灵示警,朝中不日将有大变发生,乱臣贼子要对陛下不利!”
耶律贤、萧绰闻言均是心头剧震,他们都深信“萨黑龙”有通灵的本事,听闻此言更是不疑有他,加之耶律李胡、耶律敌烈等人早有反意,朝野尽人皆知,帝后二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暗自防备。
耶律贤尚在沉吟,萧绰定了定神先开口道:“乱臣贼子意欲何为,还请国师求告上天明示,我大辽能否顺利度过此次危机呢?”
刘皓南肃然答道:“神灵早有指示,南方为吉位,驱之可避刀兵之灾,圣上的病情也将日渐好转,大辽国运永世昌隆。”
“当真?”萧绰有些怀疑,脱口道,“可是南方正逢宋军大举入侵,此时南下,岂不是正遇上敌国兵锋么?”
刘皓南早知萧绰会有此疑虑,微微一笑说道:“区区赵宋之国,长途奔袭,兵疲将弱,岂能动摇我大辽国势?微臣已在恒山之南的金龙峡设下奇门阵法,将宋军先锋杨延昭困于阵内。陛下此时率军南征,正好可以鼓舞士气、击溃来敌,同时躲避来自北方的刀兵之灾,可谓一举两得。”
萧绰闻言且惊且喜,道:“原来国师已将宋军阻截在恒山门户之外,如此幽云十六州可以无忧了。只是陛下龙体违和,恐怕不耐长途跋涉之苦……”
刘皓南立即应道:“皇后殿下不必忧心,微臣将与秦神医一路随行,定能保陛下龙体康健!”
萧绰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假意沉吟片刻后,向耶律贤说道,“陛下,臣妾觉得国师之言颇为可行,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耶律贤此刻头脑清明、身体轻快,也暂时忘记了病痛之苦,在心里暗许了“萨黑龙”的提议,点头道:“既然皇后觉得可行,就按照国师的意思办吧。”
萧绰正中下怀,立即起身应道:“臣妾遵旨,这便下去安排。”
刘皓南见如此轻易便说服帝后南下,心中暗喜,料想萧绰应是早就听信韩德让之言,做好了移驾云州的打算,只缺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今天刘皓南假借神灵的名义再添一把火,更加坚定了辽帝与萧绰的决心。
同时,也是因为耶律贤病情好转,让萧绰消除了最大的顾虑。
果然不出刘皓南所料,萧绰片刻后便回转了来,向耶律贤禀道:“陛下,臣妾已将御辇备好,两万随行亲军也安排妥当,只等天明便可出发。”她处置得如此神速,显然是早有准备。
耶律贤望着精明能干的萧绰,心里充满感激之情,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道:“皇后,有劳你了!若非朕这身子不好,你也不必受这么多操劳与委屈……多谢你!”他似乎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说这些话全是发自肺腑,毫无造作之意。虽然朝中有许多人指责萧绰后宫干政,但耶律贤知道,萧绰如此费心操劳、勤勉理政,都是为了维护大辽朝廷的稳定运转,维护他这个做丈夫的皇帝威仪。
萧绰不意耶律贤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内心亦觉伤感,勉强笑道:“陛下严重了,这都是臣妾该做的……时辰不早了,还请陛下稍事休息,待天明太子进宫请安时,再向他说明情由,一同起驾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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