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听了说,这是执着;往不好听了说,这叫轴。
可正是因为这股子执拗,耿直才能一路走到今日。
也正是因为这股子执拗,耿直才能不断的克服一个个困难,勇往直前。
今天的耿直,依然执拗。
因为与天为敌的机会只有一次,耿直不想半途而废,他总想要做点什么。
耿直提起天杀剑,开始挥剑。
这一剑,洒脱无比,恰如他参悟过的剑意,恰如他灵魂中拼好的那块拼图,恰如他曾经看过的舞剑的苍老背影。
随心所欲的一剑,心中几乎不掺任何杂念。
所谓不掺任何杂念,意味着他不去思考。
不去想这一剑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不去想攻击的目标,不去想招式,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忧虑,也就没有任何的束缚,自然洒脱无比。
光是这一份洒脱,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试想一下,与天为敌的关键时刻,竟然还能保持脑袋里空空如也的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思考胜负,甚至忘却了生死,这份从容镇定有几人能做到?
耿直做到了,于是这一剑带着一丝空明之意,破空而去,落在了血剑之上。
“嗡”的一声,血剑竟然微微一颤,往下压了一分。
“什么!”六煞星全都惊呆了,做梦都难以想象耿直居然可以催动血剑!
尽管只是一分,可若是想到那血剑是六煞星力量的凝聚,便知道催动血剑得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举动。更何况耿直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底子是武王的人类,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天威也吓了一跳。
他本来没把耿直放在眼里,可接二连三的耿直却坏了他的好事。
先是救了疟疫,又救了残兵,现在居然还催动了血剑,尽管只是一分却吓得他脸色煞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帮助六煞对抗天威!”天威怒道。
耿直没理他,又挥了一剑。
这一剑无羁无绊、无拘无束,比第一剑还要洒脱。
于是血剑又下压了一分!
六煞星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找耿直来补缺只是一个意外,因为许多年来只有耿直参悟了十八块石壁上的剑痕,领悟了剑意。
也因为耿直拥有天杀剑,在他们看来是天杀选择的人。
可他们真是没想到,耿直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成为了胜负手!
六煞星已经无力,天威同样无力,他们只能看着耿直挥洒自如的挥剑,每一次挥剑,血剑就下压一分。
血剑一压再压,天威却忽然大笑起来。
破军道:“你是不是吓傻了,居然还笑!再有一时半刻,血剑就要斩了你!”
天威哈哈笑道:“你也说是一时半刻了,你慢慢看吧,看这剑什么时候能落到我的头上来!”
破军一愣,再看看血剑,又看看天威,忽然愣住。
血剑在空中,距离天威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耿直每一次挥剑只能让血剑下压一分,这样下去恐怕要挥出上万剑才能令得血剑落在天威的头顶。
上万剑,先不说耿直的力量能不能支撑他挥出这么多剑,就算是足够,那得多少时间?
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天狗就会吐出太阳,到时候天威的力量将完全恢复。
三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耿直能够催动血剑斩了天威吗?
六煞星略略计算了一下,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耿直却并不在意,他只是一剑又一剑的挥出。
他不在乎胜,也不在乎败,不在乎生,也不在乎死,甚至不在乎这一剑下去会不会催动血剑。
只是洒脱,才能纯真,只有纯真,才能通明,只有通明,才是剑意!
他的剑时而绽出寒芒,时而吐出烈焰,时而挥出直线,时而勾勒弧形,时而贯通天地,时而俯仰自在。
他就像是一只跳舞的鸟儿,又像是一个游戏的孩子,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利害。
那血剑催动与否,催动了几分,似乎都与耿直无关,他只是一剑又一剑的挥落。
就在天威放肆狂笑,就在六煞星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的时候,耿直又是一剑挥落。
“嗤啦”一声,一道无形剑意破空而出,竟然穿过了血剑,径直落下,落在了天威的身上。
六煞星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威也愣住了,他低下头去,呆呆看向胸口,发现那里多出一条非常细小的伤口。
一条只伤及了皮肤,只渗出了一滴血珠的伤口,对天威而言几乎不算是伤害。
可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天威竟然挨了一剑,挨的是耿直随意发出的一剑?
破军、残兵、疟疫、贪狼,恶鹫和拘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施展了浑身解数,连天威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还差一点全军覆灭!
可如今天威竟然受伤了,而且是被凑数的耿直所伤?
耿直的修为比起六煞星来简直差的没边,区区一个初阶武王,就算是得到了六煞星的借力,也不过才是武皇水准。
这么低微的修为,他竟然能够伤到天威!
难道他才是这一战的胜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