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心下一震,没想到这柳成居然能看出这画里的区别来,他之前和宁采说逃不过方家之眼不过是谦虚之言。平安的画技本就是宁采所授,气质的些微差别不是最厉害的画评师和真正擅于作画的人是很看看出来的。
这郭萱秀才与宋处士也算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了,他们却也没看出其中的差别来。反而是柳成发现了问题,不过,这柳成只说是宁采分两次而画,不知道是没看出作画的有两人,还是在给宁采与冉从长面子。
宁采也楞了楞,随即哈哈大笑道:
“好好,冉游击的朋友果然不凡,这位柳秀才好眼力。说的不错,这康成洗耳确实与其他六贤有别。不过,却不是我分两次而画!这康成洗耳,乃是我这弟子所作,这画是我师徒合力完成的!”
郭萱秀才和宋处士都是一惊,他们原本和平安说话也不过是看在宁采的面子上,这下子却惊住了,对着平安的画艺大加赞赏。宁采和冉从长却对柳成赞叹连连,几人客套了一轮,这平安才开口道:
“唉,我画的康成洗耳,终究还是少了一丝傲骨,倒是坏了这幅画了!”
冉从长却也会做人,连忙道:
“说得哪里话,这画是你们师徒合力而作,日后程贤弟成名之时,这画便是两代大画师合力而为,我能得之的可不仅仅一幅画,而是一段佳话啊!”
柳成也突然对着平安道:
“程先生如不满意,不如柳某给诸位添点闲趣,吾不用五色笔墨,不需水墨丹青,便可让着康成与其他六贤更为相合,诸位看可好?”
冉从长笑道:“贤弟莫说梦话!不用笔墨,怎么修改?”
柳成也大笑:“我可以进到画面里……”
郭萱则抚掌狂笑。手指这柳成道:“柳兄莫不是失心疯了,这人如何能进画里去?你没喝多少怎么就醉了?”
平安这时却是知道了,这柳成八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反倒是那宋处士其实不过一介俗人罢了。
柳成受了郭萱讽刺,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看着他说:
“你若不信,可以打赌。”
郭萱却以为柳成是在唬他,狮子大开口的喊出了要赌五千钱!柳成淡然点头应是,并请冉从长做中人,宁采、宋处士与平安旁观。郭、柳二人击掌为盟,随后柳成腾身一跳,没了踪迹,众人惊骇不已,急忙来到《七贤图》面前,于画面上一阵摸索。
平安倒是坐在原地没动,心里也是一愣,这柳成是如和消失的连他也没看出来,只是隐约看见柳成化作了一道虚影,似乎确实是闪像了那画的方向。
“奇怪,这遁术也是有的,可从没听过画遁啊?而且这画是我自己经手的,确实不过是普通的立轴,并不是什么内有乾坤的法宝。这神魂能入其中还有可能,这大活人是如何进去的!这是什么左道之术,居然连我看不出虚实来?”平安心里有些惊讶,这事件左道之术众多,平安也不敢说都了然于心,可是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些的。这柳成的本事,他确实有些摸不着根脚。
过了一会儿,那画前的几人没发现什么问题,好似柳成凭空不见了一般,身上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都是惊骇非常,特别是郭萱秀才,两股战战转身准备先走。就在此时,众人忽听到柳成说话:“郭萱!”其声若出自画中。
冉从长连忙拉住了转身的郭萱秀才,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几人突然看到柳成自画上凭空浮出坠下,指着阮籍像说:“已完工。”
众人望去,感觉康成之像真的与以前有了些区别,其嘴呈欲笑状凭空多了两分不羁的傲气。几人忙把画的原作者平安叫来,叫他辨认,平安摇头道:
“这画上的康成洗耳确实与原来不同了!”
冉从长与郭萱一起拜那柳成,柳成却没要那五千钱,而是告辞走了。几人纷纷感叹,直道柳成真是异人,平安却凑到了宁采耳边道:
“老师,我要找的人正是那柳成,我须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顾宁采的惊愕,直直出了大厅,牵上白蹄追着柳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