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逢知己,他喝了不少,又让轿子一摇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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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就更加晕乎了。
下得轿来,女婿沈应奎将他扶进堂中,见他脚步踉跄、面色通红,赶紧给岳父端上酸笋醒酒汤。
喝完醒酒汤,邵芳状况缓和了不少,长出口气笑道:“妈的,不光拳怕少壮、酒也怕少壮,今天差点被个后生灌倒。”
“老泰山不能跟年轻人较劲了。”沈应奎是个习武的读书人,生得十分魁梧,闻言笑道:“不过看这样,此行还是比较愉快的。”
“还行吧,没想到那赵公子居然很崇拜老夫。”邵大侠拢须得意一笑。
“那事情谈得也很顺利了?”沈应奎追问道:“小婿该如何回复那边?”
“呃……”邵芳神情却有些凝滞,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方叹气道:“赵公子是个高人啊,咱们家在江南,能不得罪最好别得罪。”
“哦?”沈应奎一愣,老泰山早晨出门时还踌躇满志,放话说拿下黄口小儿易如反掌之类,怎么一顿酒喝完,就往回收的这么厉害了?
“告诉老西儿,让他们自己去跟赵公子谈吧,咱们不掺合了。”邵芳说完,扶着桌案起身,进里屋睡觉去了。
沈应奎难以置信的看着岳父的背影,他可知道自己这位老泰山狂的没边,把徐阁老视为冢中之枯骨,将高相公视为可居的奇货,就连天下奇才杨博也没放在眼里。
从前唯一让岳父忌惮的,只有一个张居正。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个赵昊,不知那位赵公子到底是生了三头六臂,还是长了翅膀?居然能被岳父如此看重。
沈应奎在厅中呆立良久,无奈的摇摇头,出门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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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应奎来到三晋会馆时,正赶上晚饭时间。
幽静的小院中,吏部尚书杨博、兵部尚书霍冀、户部总督仓场侍郎王国光、翰林侍读张四维,翰林庶吉士王家屏,以及户科左给事中韩楫,监察御史侯居良,正围着紫檀木的炕桌,呼啦呼啦的剥蒜吃面。
除了张四维和王家屏,其余五位便是后日廷推的山西籍投票大臣了。
“给额老陈醋瓶瓶。”盘腿坐在最里头的杨博伸出手,坐在炕沿的王家屏,赶紧从桌上泪流满面的醋瓶瓶里,准确的找到那瓶老陈醋,递给了杨天官。
杨博往大碗宽面里哗啦啦到了半瓶醋,又加了两大勺蒜汁,用筷子搅合均匀了,捧起碗来尝一口面汤,登时大赞道:“熨帖!”
这时,他堂侄杨四和领着沈应奎进来了。后者把邵大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低头吃面的杨天官。
屋里愉快的气氛顿时一滞,就连吃面的呲溜声,都慢了很多。
要说还是杨博沉得住气,点点头,邀请沈应奎坐下来一起吃面。
沈应奎能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婉拒不敏,告辞离去了。
他一走,侯居良啪的搁下筷子,气愤道:“江湖人就是靠不住,额们为谁辛苦为谁忙?姓邵的倒先置身事外了!”
“就是!”韩楫等人也郁闷的附和,三位大佬却不动声色,继续吃他们的大碗宽面、高粱面鱼鱼、臊子面。
直到把一大碗面连汤汁都喝光,杨博才打个蒜味饱嗝,拿起帕子擦擦嘴,对一直低头不语的张四维道:“子维啊,你怎么看?”
杨博年事已高,逐渐将话语权交给了张四维这个接班人。
在山西帮里,张四维是最热心起复高拱的一个。这次晋党针对江南集团的行动,也是他极力促成的。
在张四维的算计中,他们可以利用这次廷推,好好教训下新崛起的江南集团,为新郑公起复扫平障碍。没想到邵大侠忽然不想当这个恶人,让山西帮的处境好生尴尬。
“我承认,我误判姓赵的小子。”张四维对赵昊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虽然两人都没照过面。
若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员,心里再不爽,也不会表现出来。但张四维出身巨富之家,年纪轻轻就点了翰林,又被晋党大佬视为接班人的不二人选,自然有任性的本钱。
他吐出口浊气道:“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刚,宁愿跟新郑公讲和,也不肯向我们低头。”
“其实是可以料到的,这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跟人搞关系。”王国光也搁下碗,擦擦嘴道:“估计他也早就想缓和一下,跟新郑公的关系了。咱们这次让邵芳出马,反倒正给了他这个机会。”
“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跟他谈呢,何苦弄到这一步?”王家屏是隆庆二年的进士,自然不愿意跟赵二爷一干同年闹僵。所以他是不认可张四维的做法的,只是在晋党资历尚浅,没法直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