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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遣中队在芦苇荡中静候了一天一夜,翌日拂晓时分,在岸上望风的情报员飞马来报,曾一本的船队已经撤退到了望海王爷宫一带,距离韩江口不到二十里了。
测量员早就测定了韩江的流速,又结合当下的风向和风速,迅速计算出曾一本船队到达伏击地点的时间。
训练有素的警员们,马上扯掉炮衣、搬出炮弹,有条不紊的进行临战准备。
赵昊在王如龙的陪伴下,立在一血号的甲板上,看着薄雾缭绕的江面。
在持续将近一个月的阴霾之后,赵公子的脸上终于重现笑容。
曾一本舰队撤退,自然意味着潮州围解,他悬着的心也基本放下了。
“王大哥,这一仗不求结果,称一称他们的斤两就行,等日后再跟他们算总账。”赵公子心情一好,杀气也没那么重了。
“明白。”王如龙先应一声,这下他也敢扯闲篇了。“属下当年随戚大帅两度来广东,第一次是扫除潮汕倭寇;第二次是荡平南澳岛巨寇吴平。没想到还有第三次来,跟这潮汕真有不解之缘啊。”
“呵呵,那应该会对上不少‘老朋友’吧?”赵昊笑问道。
“那是自然。”王如龙点头狞笑道:“曾一本和那帮大海主,当年都是吴平的马仔,南澳岛一战,被咱们弟兄揍得卵黄都出来了。”
“他阎王的名号,就是那时候得来的。”海尔哥笑着插嘴道:“据说当年,‘王如龙’这三个字,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那就让他们回忆起,被戚家军支配的恐怖,还有那被吓得四散逃亡的耻辱吧。”赵昊剑眉一挑,看着远处薄雾中,缓缓现出的桅杆顶端。
~~
一直由大大小小数百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正顺流航行于韩江上。
这自然是在潮州城下碰了一鼻子灰的海寇们了。比起来时的嚣张风光,此时偌大的船队却沉浸在沮丧至极的气氛中,喝骂和哭号声传得老远。
因为海贼们都是父子兄弟,同宗同族一同下海的,是以几乎所有人都有亲人死在了潮州城下。
方才路过望山王爷宫时,水手们纷纷涌到甲板上,远远给三山国王磕头祷告……三山国王又叫潮汕三山神,是潮汕地区最古老而有影响力的守护神,百姓称之为‘地头爷’,每当新生儿女或亲人病故,他们都要进庙向三位地头爷禀报,算是登记或注销户口。
是以不知何人先禀报起,自己的兄弟刚刚死了。继而海寇们纷纷向三山国王报丧,于是各条船上悲声大作。海寇们一边哭一边骂,骂曾一本那王八蛋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还把大家的亲人都害死了。
要不是在不同船上,他们能借着这股劲儿,火并了那杀千刀的大龙头!
曾一本的旗舰,那艘五千斛乌尾船上,都是与他休戚与共的亲族和铁杆,听到各条船上的詈骂声越来越重,他们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赶紧全副武装起来,严防有船靠上来乱来。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曾一本也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把所有人都撵出去,独自关在舱室中,喝得烂醉如泥。
潮州之败对他的打击超乎寻常,让他深深感觉自己真的气数已尽,树倒猢狲散已成定局了。
浓浓的挫败感让他生出深深的厌世情绪,是以他明知道眼下还未逃出生天,随时可能遭到敌人的伏击,却还是一点都不想管了。
该毁灭就毁灭吧,反正一出韩江口,就要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了。
当家的撂了挑子,大金牙和姬三等人只好先把担子挑起来,在让人心烦意乱的哭骂声中,尽力指挥着船队放缓速度,有序通过前方看似广阔平静,实则十分凶险的水域。
与黄浦江类似,严重缺乏治理的韩江下游也存在严重的淤塞状况。韩江平原人烟稠密,潮州一半的人口居于此地,江面上桥梁众多,各村各宗引水灌溉,围堤造田,导致江水流速缓慢。尤其是秋冬枯水季时,巨量的泥沙在入海口沉积下来,使河床不断抬高,泄洪能力不断降低。
到了如今的丰水季,径流陡然增加,江水自然溢出河床,淹没了两岸大片的土地。是以看上去无比宽阔的江面,大部分区域水深也就两三米,只有原先的河道才能通行大船。尤其他们那一百艘千料大海船,必须要排成一列长队,小心翼翼通过不到一里宽的深水区。稍有不慎便会搁浅,那样就只能弃船了。
徐渭之所以让赵昊他们埋伏在江畔的芦苇荡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要来个水军版的半渡击之,方能以少胜多啊!
~~
正当海贼的船队如过江之鲫,驶向韩江口时,忽听北面响起一声炮响。
此时,水手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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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们正猬集在甲板上,一边哭一边声讨曾一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