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琥珀色的眼睛和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对视着,仿佛要将他看穿般。然后君王神色严峻的说:“五成!我要五成!我的武士的性命,没那么不值钱!”
申凡双凝视着他,脸上那层面具一样的假笑消失了。许久,他用最阴森,最可怖的声音说:“君王,您的胃口太大了,您没有诚意。如果您再这么下去,我可以保证,您的武士都不能活着回到草原!”
君王没有在意他的威胁,不怒反笑,说道:“是你们没有诚意!仅仅动动嘴皮子就要我的武士为你们称帝的野心埋骨?哼,梦阳人都这么狡猾吗?或者,异想天开!”
申凡双沉默着,在做出决定。
君王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缥缈城的城墙有二十丈高,九丈厚,城门铜铸,用铁芯加固。城墙外围是宽十五丈的护城河,只有城东西南三面有吊桥可通过,平时用机括才能放下。城墙上有巨型冲弩,火油,滚木;攻城云梯若达到二十丈长,就会因自身重量而折断,这样的城池攻下来要死多少人?我这次远征梦阳又带了多少人?梦阳人,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我何必把族人往死里带?”
“原来君王担心这个?呵呵,看来我们还是没有相互理解。”申凡双重新把笑容挂在脸上,声音圆滑柔腻的说:“我们并不是要求您攻破缥缈城,这的确不太不现实。我们只是希望您能牵制住其他诸侯国的兵力,尤其是夜国的轻甲步旅。缥缈城的城门会由我申国安插在帝都的人打开,到时候其他诸侯国没有力量再抗衡我们了,而我申国和赤那思族共同分享梦阳。我们要权利,而财富,是你们的。我可以承诺,给您三成甚至更多,但五成财富实在……..””
君王心里终于舒了口气,仅此而已吗?虽然他很想去缥缈城看看,但还有没有想过要用十几万族人的命去填。他没有那份魄力,也没有那样的冷血,他没有忘记自己这次远征的初衷——抢到足够多的粮食和黄金,在冬天之前带回去。只是这样而已,他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要族人平安就够了。
“君王,如若您还是心存疑虑的话,我可以以质子的身份留下来。我身为申国当代国主的儿子,是申国的世子,也是未来的申国国主,我留下来当人质,若果我申国有什么违约的地方,任由君王发落!”申凡双此时的语气十分恳切,他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君王神色复杂的而看着他,不知道君王在想什么。就连苏日勒也看不透,他甚至都想代父王答应下来——吸引力真的太大了!苏日勒焦急的看着父亲,握着马鞭的手都泛起小蛇一样虬扎的青筋。
许久的沉默,君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缥缈城啊,谁想得到它都不得不好好估量下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当年的战神卓力格图几乎把一代草原武士都埋在缥缈城的城脚下,才强迫梦阳向赤那思称臣。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好,君王不愧是草原上最勇烈的人。”申凡双鼓掌道。或许是他听不到自己的掌声,拿捏不好力量,所以听起来格外响亮。‘啪啪’的声音在幽静的云岚山中惊起一群山雀。他仰头看着纷飞的山雀,淡淡的说:“帝都的人儿啊,就像这群受惊之鸟一样挣扎逃蹿吧!”
他走到君王马前,谦恭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帛卷,说:“请伟大的君王在我们的盟约上签下名字吧!“
君王从他手中接过精美的丝质帛卷,看也没看就撕成碎片。申凡双的心咯噔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惊惧——他知道赤那思人残暴的秉性,这一刻可能与你和颜悦色的说话喝酒,下一次就会跳起来割下你的脑袋。
君王将手中的丝帛碎片扬到风中,任其飘散。他居高临下,威严的审视着申凡双,说到:“我的武士的性命,不是一片薄薄的纸能承载的起的!”他伸出厚实粗糙的右手,说:“击掌为盟!”
申凡双惊异的说:“仅此而已吗?”在梦阳和梵阳,谁都知道双方的约定最好有书面协约,免得哪一方违约又无据可查。他还是用世俗的心去度量心胸能装的下整个旷野的草原人了。看着君王伸出的手掌,其上皱纹纵横,常年握刀留下一层厚厚的茧子,他还是将自己白皙的手掌印上去。掌心相合,代表盟约达成。申凡双不知道这是草原上最高规格的盟约了,击掌为盟,击掌的那一瞬间,会惊醒天上的神,神在那一瞬间就会成为盟约的见证,万古不悖。
君王目光迷蒙的盯着远处的缥缈城,“这座城里面,到底是什么呢?”他喃喃自语道。
“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手遮天的权利!”申凡双语气铿锵有力的说,嘴角的笑容更加雍容神秘。他仿佛已经看到申国凌驾于万俟家之上,多少年的压制,总算翻身在即,申凡双闭上眼睛轻嗅着,脸上是一种狂热的贪婪。
他没有发现君王正冷冷的而看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绞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