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都统这一招用的好,现在已经谈不上抢占什么先机,就看谁准备的充足,谁家儿郎气势足!”炎将军赞扬道。
傲羽长射将军杨煜说道:“帝都机括制造府新送来一批黄松连弩和鱼鹰踏弩,都是新赶出来的,御殿月华候亲自监造。尤其是鱼鹰踏弩,射程到了七百步之远,还有黄松连弩,十箭连发只消五息,四万傲羽长射五息就能射出四十万支箭,就是一张铁幕压下去,任他梦阳步卒强悍,也无处可躲。”
“炎字军六万步卒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战场。”炎字军校尉周虎只是简短说道,其中决心一眼明了。
“看来大家准备很足,也有必胜之心,好事,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兵者,诡道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梦阳军会按着我们想法来么?”炎将军手按在桌上的兵权虎符上,抚着那象征三军大权的印玺,低声说道:“这一路我都很奇怪,既然是梦阳人来打我们,他们不着急么?供这么多武士远征千里,他们国内供给该承受多大压力?这几日我故意按兵不动,就看梦阳武士能耐多久,现在看这样子,我们不动,他们也不动了!”
“还有,青河城有人口十一万,一夜屠尽,且不说这杀人速度,问题是尸体呢?有谁看到尸体怎么处理的?就堆在城里任其腐烂?十万人的尸体啊,这都堆放了七八天,也该变臭了,梦阳军就不怕生出瘟疫传染全军么?疫病一出来,这还怎么打仗?”
“这两个问题,相互矛盾,一直困扰我,总觉得这一仗没这么简单!”炎将军残缺的鼻子微微张动,深深叹了口气。
听了这话,众将军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刹那觉得背后恶寒。这恐怕就是炎将军的过人之处,他总能看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思维不会顺着大部分人的想法走,总能考虑到最微秒的线索。
的确,这几日梵阳也有谍子游弋,城内确实是饭点便有炊烟升起,晨起就有操练之声,夜时城头火把通明,看样子确是要在青河城常驻下去。也没人见到他们是怎么处理尸体,十万人,当真就那么堆在城里,任其腐烂?不怕瘟病流行么?在战场上瘟病可比敌人更可怕啊,得了病,该使上劲的时候使不上,被人追着打,憋屈死,甚至还不等上战场,瘟病就先要了武士的命。
突然就觉得,城头上那些拄着军旗的梦阳武士身子笔挺,动也不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武士向来不信鬼神,只信手中刀,可真要往那方面像,心中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事有反常必有妖!愈发觉得这座现在还沉静的城鬼气森森,想想里面还有十万正在腐烂的尸体,那滔天怨念就令人不愿接近半步。
“各位也不必困扰,我也就随便说说。打仗这事,再怎么计划也没用,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大家跟我这么多年,可见过我哪次写过长篇大论的作战计划?向来都是说打就打说跑就跑,打赢打不赢看各自本事。”炎将军呵呵笑了笑,说了两句宽慰的话。
“将军,我军斥候谍报现在是弱势啊,没了鬼部,军队就像瞎子,昨天梦阳斥候离我们营地只有不到一箭之遥,我们拿他们毫无办法,有几个儿郎没忍住,射了几支箭过去,连影子都没射中,倒被人家射翻了……我把沧海军的鹰犬谍子都派出去了,每天都有折损,还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李暹说道。
“这个沧海军不用操心,我儿尹哲能担当斥候之位,斥候谍子袭杀打探情报以后由尹哲负责。”
李暹突然想起前段日子回西南三郡时,那个一身诡谲身法的年轻人,咧嘴笑了笑,既然炎将军都这么说了,他自然能放心。尹哲的身手出自凤阙刺客,凤阙当年作为传承了上百年的组织,的确了得,只是在陛下当年打压江湖时,被无情抹杀。而且尹哲是炎将军仅剩的儿子了,两年前孤身一人在极北蛮族作为质子,胆气过人,心智谋略更得炎将军真传,有那年轻人负责斥候谍子,他放心。
“诸位秣兵厉马,莫要放松警惕,随时准备战事,越是平静越是不能松懈,这是在梵阳的国土上,我们只能赢,不能输!记住了么?”炎将军低声咆哮道。
“是,将军!”诸位将军齐声应答,神情肃穆坚决。
一帐老将,成为撑起梵阳最后的顶梁柱,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兴许只是身披坚甲心不由己而已。本该是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之时,却满头白发奔赴战场,何其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