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瑞轩王豆豆愕然驻足,望着远处,侧耳细听。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他俩同时听出来了,后面枪声清脆,是民团队员用的汉阳造,他们醒过神来,撒腿往回跑。
二十五
刘宝偷大洋败露,没脸继续在刘家做事,天没亮走出圩子,一路往北,拣荒野小径。
黑色陶罐从手中跌落摔破,大洋叮叮当当乱滚,如剔刮的鱼鳞闪闪烁烁满地弹跳。这一刻,刘宝的自尊碎如瓦片。
小刘圩子再无颜面立足了,只能远远离开,越远越好,找一个无人认识自已的地方隐姓埋名,忘掉今晚令男人一生无法抬头的丑事。
水乡人对盗娼最为不耻,丢人败姓,无脸见祖上。
刘宝记住了王豆豆带着倪瑞轩捉赃的得意,有朝一日要让王豆豆那张笑脸变成鬼脸。刘宝想来想去,是被王豆豆发现了,并报告倪瑞轩。刘宝恨王豆豆。
刘宝沿运河往北,脚不停,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身无分文,靠打零散短工,或饥或饱,饥餐露宿,越往北越觉荒凉。进入安徽境内,只见户户茅舍低矮,人面饥黄,与扬州水乡人家区别甚大。
刘宝走了半个多月,这晚倒在村口睡着了。天明,太阳晒醒刘宝,刘宝在水塘里洗净全身尘土,走进村里。他看谁家门楼修得体面高大,敲门进去询问要不要短工,这天他来到凤阳县一座村落,早已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捱近村口,再也抬不动脚步,靠墙晒太阳歇息。、几条狗在他身边闻闻嗅嗅,觉出刘宝尚有鼻息,所幸这年家家尚可吃饱肚子,放在荒年也许就让狗撕成碎片了。
村头住一小寡妇,名唤水莲,年前死了丈夫,独熬岁月,不尽辛酸。
她从田里回家,见到半死不活的刘宝躺在自家地边,不知好人歹人,正欲唤狗来咬,见刘宝身子蠕动尚有气息,动了恻隐之心。她将刘宝背进家中,灌了半瓢凉水,刘宝悠悠醒来。刘宝四肢酸乏,有气无力,直到几碗热粥下肚,这才睁开眼睛,体力稍稍恢复。望着眼前洗净脸施着薄粉的年轻女人,问:“大姐,谢谢你救了我,你家要帮工吗?”
水莲说:“看你可怜,你暂时留下来吧。”
刘宝吃了两顿饱饭调息一晚,本想第二天便可下地,偏偏发起高烧,反而让水莲伺候,烧了三天才见退烧,又调养十几天,这才下地帮水莲干活。
时日久了,水莲见刘宝还小,便与他姐弟相称。自此俩个人如失去父母孤苦伶仃的姐弟,相信为命。
第二年的干旱家家吃不饱肚子,到了冬天,本村大部分人家外出讨饭。
刘宝是男人,不让水莲抛头露面,自己一个人出去讨饭,回来俩个人分着吃,经此一事,姐弟俩感情越来越深。
不曾想到,刘宝的到来引起另一个男人的妒恨,这人是村长。
水莲丈夫死后,村长一直盯着水莲,不料却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抢了先手,村长怀恨在心,寻机报复。
这晚,刘宝外村回来,背篓里几块红薯,经过一片桑林,忽然,从桑林里窜出几个壮汉,挥舞手臂粗的木棒,不由分说照着刘宝额头直劈下来,耳听木棒与额头皮肉相触发出沉闷的响声,刘宝摇晃几下倒在地上。紧接着木棒雨点般打在他背上腿上,几个壮汉见刘宝一声不吭,以为他死了,这才扬长而去。
刘宝本能反应,抱头倒地,背篓也帮了大忙,有几回木棒子落在背篓上,如不然,小命休矣。
到了半夜,水莲见刘宝还没回来,走出村子找,见刘宝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水莲吓坏了,用尽全身力气将刘宝背回家。
灯下,水莲见刘宝额头棒伤皮肉开裂,如婴儿小嘴,吓得水莲双腿酥软。刘宝腿上手臂虽有伤,好在没有伤到筋骨。水莲化盐水为他清理伤口,眼泪噼噼叭叭往下掉。
什么人下手如此狠毒,看来是想要他的命。
水莲为防坏人再来伤害他,将院门锁了,对村里人称外来的人不见了。这样过了半个月,刘宝伤势渐已好转。刘宝感激姐姐精心照料,泪水在眼眶内打转转。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