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天啸立于船头观看了天色风向,他没有意识到此时在下一站停泊地点早已有人布置圈套等他。而下站正是自认为较为安全的扬州码头。
此时西北风不弱不强,约在三、四级之间,恰好能将帆鼓满了,利于行船,又不至于太强劲。感觉到风中夹杂细小的雪粒,倪天啸担心万一雪大帆重升不起来,只能靠人工摇桨,那样将耽搁归期。
其实,他另有打算,现在船工少睡几个时辰,或许能在雪大之前过了长江,进入运河入口,赢得更多时间节省更多体力。
“兄弟们,现在风向正好行船,你们伸出手掌感受一下,是不是风中已经夹杂了雪粒,我是担心天明起锚,失去这么好的风向。万一雪大了,只能靠人摇橹,那样岂不更耗体力更耗时间呀?”倪天啸一边说一边动手和船工一起栓紧连接船与船之间的缆索。
常年水上行船的人仅需伸手在空中测一下风向,便知道是否该起锚。所以,大部份船工对倪天啸的提议是赞成的。而且他们也知道,船队进入运河即便遇上大风大雪也安全得多。
“这次回到湾里,就要休船了,要等到明年春种之后才会起锚,各位兄弟辛苦一年,也该想着早点领上大洋回家陪父母,陪老婆孩子过个热腾腾的年。”
倪天路这番话出口,让船上有家没家的汉子心里尽皆温热起来,手上功夫也加快许多。
倪天啸朝身后看了看,见船已经按顺序连好缆绳,等他令下。于是,他挥动手中一面三角蓝旗,蓝旗在头顶空中作画圈状。
“起锚喽—”曹大元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当头船绞动大铁锚,身后立即传来“滑啷啷—”一片绞动铁链声。
倪天啸此时并不看身后,眼盯头船黑乌乌的大铁锚湿淋淋卧于前甲板上,耳中听身后“滑啷啷”的响声停息后,再次挥动手中蓝旗,这次是左右平摆了两下。
“离港—”
立于船两侧的船工没用撸,也没用桨,一支长篙轻点岸上青石,船缓缓离岸。夜色中晃动的江水眨着鱼眼般乌亮的光泽,远处零星灯火悄然跳动。静夜中,船上所有人都听到船底撞碎水波发出轻微的闷响,仿如手指叩击桌面。
船缓缓移动,当头船与尾船顺成一条直线后,倪天啸仰望风向标,手中蓝旗向上挥动两次。
“升次帆喽—”曹大元扯开嗓子喊道。
早已就位的船工拉动帆索,一时间七条船头尾各张开两片帆,瞬间让风灌满了,尤如展翅的雁阵,借着风势向江心飞去。
所谓次帆,即是比主帆小,分布于船头船尾,主帆立于船当间。按照倪家商船的吃水位,次帆在两米高之内,而主帆则在三米与四米之间。升主帆与次帆是有规矩和讲究的:升次帆多为起锚离港时,当船只进入河心进入主航道,完全测定了风向,才会下令升主帆,船工们在此时习惯说三帆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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