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已经做了,本王也不好再追究,这半夜三更地要送她回去也着实有些不便,你自己就看着办吧。只是,如此一来,楚文渊怕是必死无疑了。”
“为何?”仲晔离面上又白了一成,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不是愚蠢之人,这还用本王点破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为了帮她打乱了原定的计划,少不得要补救一番,这原也是情理中的事,你不会想不明白吧。”男子冷冷立起身,手里的书卷啪地被扔到了地上,卷起的书页嗤嗤自动翻了几页终于停了声息。
“争夺皇位之事,原也同她没有干系,我这几番设局坑害她,心头终究有些不忍。”仲晔离叹了口气。
“难得你还这样有良心,只是,你这良心怕是用错了地方。”男子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似乎很不屑,“历朝历代争夺皇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一旦心慈手软,必败无疑。她是没什么错,只不过是运道不太好。要怪只能怪张氏那个奸后探听出了她身中嗜血蛊的毒,废了那许多周章,甚至不惜同突厥交兵,将她娶到梁国来。若是那时候便得手坏掉了张氏的如意算盘,何至于有今日这诸多的麻烦!”
仲晔离默然,紧攥着双手,半晌,道一声“我知道了”,越窗而出,身影飞快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下朝后。
梁少钧快步走下台阶,心内有些焦急。一大早就有在储香阁当值的侍卫来报,昨夜皇后派人将太子妃接走了,至今未归。
他走得急,有人不近不远地跟在身后也没留意。
“太子殿下!”
听到有人招呼,梁少钧定住身形,停留下来等着,以音辨人,他已知是谁。
“夏将军。”
夏守义加紧步伐,跟上前来。
“太子殿下何事如此匆忙?”夏守义看他满面倦容,神色微有焦急,便出言相询。
“去嘉恒殿有些事。”梁少钧淡然,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镇定,“夏将军这又是要去哪里?”
“也是去嘉恒殿有些事要同皇后娘娘相商。”夏守义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紫黑脸膛似有隐忧。
“那你我正好同去。”梁少钧微笑道。
“正好。”
两人到了嘉恒殿,皇后正准备去御花园走走,合该来得巧,晚一步便遇不上了。
夏守义是个直人,加上心中装着事,行了君臣之礼后也不多啰嗦,请皇后屏退了左右,便抱拳道:“末将听闻近来楚国频频发生动乱,江山岌岌可危,我大梁此时若不趁机吞并楚国更待何时。今日早朝时末将已上书,请朝廷答允楚国太子的请求,发兵前往楚国。以助楚国平叛内乱为名,一举将楚国灭了。末将不才,愿亲自带兵,灭楚指日可待。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望皇后娘娘把握时机!”
“夏将军,难得你心怀社稷宏图。本宫倒是意外得很,你今日怎会上了这样一道折子,这可与你平素的主张大不相同啊。你不是一向反对用兵么,说是军士们经年累月在外作战,需要调整休养。怎的,突然通达了么?”
被皇后一挖苦,夏守义一张脸愈加红得发黑,只默默抱拳而立,并不作声。
“好了,本宫已经知晓了你的主张,下去吧。”皇后的好心情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对夏守义摆了摆手。
“末将告退。”
夏守义走后,皇后和蔼地瞧着梁少钧,弯腰亲自斟了杯茶递给梁少钧,含笑地温和问道:“钧儿还有什么事么?”
“敢问母后将她藏到哪儿去了?”梁少钧冷冷发问,并不伸手接那茶盏。
“藏?”皇后声音蓦地提高了几分,语音中含了几分嘲讽,递着茶盏的手僵住,手腕一转,递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大口,不禁冷笑起来,“混账东西,你就是这样同你母后说话的么?”
梁少钧不言,倨傲地站着,毫不畏惧地同皇后对视着,颀长单薄的身躯宛如一株笔挺的树。
“本宫便是要寻个常人找不着的地方将她关起来,给她些小小的惩罚。这后宫里鸡毛蒜皮的事,你这个太子便少操些心罢。”皇后拂袖,一杯茶已尽数喝干,茶盏砰然落在桌上。
梁少钧冷然道:“悉听尊便。”
皇后看着那道孑然离去的身影,抓着茶盏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啪”地一声被摔得粉碎。
这一日傍晚,梁少钧一身轻装,低调离宫,去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