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不好。”苏思曼又叹了口气,后面那句“没准他们也正嫌带着我们赶路太累赘,正好就此扔下我们不管了”,到底是没说出口。
“我看那客栈咱们是不能住了,苏姐姐,咱们的东西还在里头,你说,打坏的那些东西,掌柜的会不会叫我们赔啊?”丁小强仰起小脸认真问道。
这倒是提醒了苏思曼,要坏事!东西可都还在包袱里!她那些金子银子都还在客栈里啊!想到这里苏思曼出了一脑门子汗,她身上就只带了一点碎银子,通常钱都放在卿染那里,卿染去取衣服时就将金子银子什么的都放在包袱里。
她这边冷汗徐徐,丁小强伸长着脖子仍注意着客栈的动静。这时他冷不防又扯了扯苏思曼衣袖,语中掩饰不住地惊讶:“苏姐姐,那不是你的包袱么?”
苏思曼一听,也赶紧张望,正见一个官兵手里托个花包袱,鼓鼓囊囊的,看他手势似乎不轻——正是苏思曼装金银的包袱。
在门边把风的一个官兵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贼笑道:“宋敦子,你手里拿个女人的包袱做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么?”
被称作宋敦子的官兵脸一沉,严肃着一张黑面皮:“二癞子,你懂个屁!这些可都是证据!”
“什么证据啊?”二癞子一张麻子脸也满是严肃,终究没装像,脸上明明白白写了好奇俩字。
“这伙人胆大包天,竟然敢盗进贡给朝廷的黄金,这回叫州府大人逮个正着。你大哥我将这些赃物搜了出来,自然也是立了大功,你就等着给哥哥我擦鞋吧,嘿嘿。”
“真的假的啊?!”二癞子似信非信。
“当然是真的了。这包袱里头的金子跟昨晚上我姐姐收到的那锭金子一模一样,假不了。这事还是我姐夫揭露出来的,禀报的州府老爷,要是咱们黄大人要是将这桩大案破了,我姐夫那可是奇功一件,这回我姐夫可要升官了。”
“不会吧?刚刚那伙人就是最近那起震惊全国的‘盗金案’的主犯?”二癞子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了,眼珠子已经快瞪掉了。
“肯定是!”宋敦子一脸把握,十分坚定。
苏思曼却越听越是冷汗直冒,眼下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脓包脸周少爷要强占卿染这么简单了。
关于震惊举国的盗金一案,他们在路途上早有听闻。
这桩大案就发生在半月前。
梁国历代沿袭下来一种岁贡制度,各郡藩王以及各个州府岁末时都要向朝廷进贡,贡品一部分归入国库,一部分则入账皇宫,供皇族享用。进贡的名目与数量等等则是按各州郡各自经济实力为准。例如,东郡邻海,海盐丰富盛产鱼类,最为富庶,那么在岁贡时进贡数目种类便都比别的州郡要多许多,进贡的珍珠翡翠等物都不在少数,。又例如,焦州盛产绯磷黛,宫中妃嫔所用画眉之黛多出自于此地。而并州盛产黄金,每年都会将大量黄金输送到国库,这类上供的黄金又分为两类,因两种黄金上面的图案纹样不同,一类被称为官纹,是直接充入国库的,另一类则是专门送入皇宫的,被称为圣纹。
据说这回并州护送黄金的军队在陀城附近遇袭,十箱黄金全部丢失,至今下落未明。而那群神秘的盗贼,半个月过去了,官府仍未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陀城距离南郡首府屏宴城不足千里,若说盗贼逃到了屏宴城,确也说得过去。
苏思曼只觉头疼胸闷乳酸蛋疼。
早知道从宫里带出来的金子与市面上流通的金子不一样,昨天就不用金子了啊!苏思曼是后悔不跌,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唉,合该走背时运。
“墩子哥,你往后可要多提携提携兄弟啊!”二癞子拍着马屁,又凑近了些,“能让我瞧瞧这些金子长啥模样么,墩子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子呢!”
“好说,好说。”宋敦子得意洋洋地抖开包袱,拿起一锭金子凑到他面前,“看到这底子上的图案了没?这是祥焰,皇族才有的。这金子一看就是圣纹。”
“墩子哥,你好厉害!”二癞子一脸钦佩。
“好了,咱们回去复命吧。”宋敦子又朝另外几个官兵横眉竖眼道,“你们几个好好守在这里,看到那个女的和那小孩就抓起来,听到了没有?”
几个当兵的赶紧唯唯诺诺。
藏在墙后的苏思曼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就是从这金子的纹饰判断出来的。从前她看到那纹饰怎么就一点没觉出异常呢?竟然还以为是做装饰的,挺好看。就这么一个疏忽,招来了祸端,真是值不得,咳!偏偏这么不凑巧,布庄老板娘的老公在衙门当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啊。
真不知自己同丁小强怎么也被人盯上了,客栈是不能回了。看样子一定是脓包脸干的好事!这个色坯子!改天落到她苏思曼手里,她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真是撞见一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