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说是左将军托人送来的,给公主做生日贺礼。苏思曼十分诧异,因为那时候的她压根也不知道哪日是自己的生辰,所以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告诉蠡垣自己的生辰的,她虽然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那点疑惑却抵不上心里的高兴。
于是她便想到了蠡垣,想到了去年和亲路上发生的很多事情。
这么一回想,苏思曼突然发现一向在自己心中都是面瘫冷血的蠡垣其实挺有人情味的。为什么以前一想到他,就只想到他万年不变的冷面皮,恭顺而倨傲,却忽视了他曾经也是豁出命来保护过她——虽然,那不过是他职责所在——似乎事实也确不过如此。
原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呵,那这个身体的年纪该是十七岁了吧。
苏思曼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尾一瞟,目光就落到了铜镜上。那里面显示着一张模糊的,年轻的,美丽的脸。她望着镜子的自己出了好一会神,苦笑着摇了摇头。跟太后的生辰不过相去几日,却是天差地远。她的生辰,就是没人在意的,冷落至此。
碧玺凑过来,也瞧了瞧镜子,对主子笑道:“太子妃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苏思曼坐下,苦笑地叹:“好看有什么用。”转头目光又落在那篮干果上,蠡垣,又是蠡垣,真是难得他还记得。只是,送这些东西,委实令人纳闷。
“奴婢现在就去煮花生吧?”碧玺请示道。
“好。”苏思曼点头,任她将竹篮拎走。
碧玺刚走不久,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么快就煮好了?”苏思曼没回头,依旧托着腮发懵,有些慵懒的意味。
“什么煮好了?”
门口传来一个磁性低雅的男声,将苏思曼小小地惊了一下。
“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来了?”苏思曼没起身,依然坐着,略略转头懒懒看了他一眼。
正是回宫后就一直没露过面的梁少钧。
梁少钧不答,自管大喇喇地进来,在她对面坐了。
苏思曼给他斟了杯冷茶,挑了挑眉,笑得懒散:“好稀奇,太子殿下今日竟然有雅兴到我这里来,莫不是在冯良娣那里吃了闭门羹,又或者徐宝林那里不方便服侍,没得法子了才到我这里的。”看梁少钧气定神闲地端着茶盏喝茶,完全无动于衷,苏思曼又道,“东宫人丁太稀,来来去去就三处,委实太少了。臣妾听闻五弟六弟都已纳了至少五房侧室,就连三个月前刚刚成亲的八弟也已纳了三房如夫人。这半年也是臣妾不在宫中,将正事怠慢耽搁了。不然怎能让太子殿下落在人后,成为众兄弟的笑柄呢。”
说完,苏思曼挑眼看他,唇角漾着丝浓浓的笑。这好像还是头一回她一口气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原来嘲讽挖苦人是这么让人心情愉快啊,早知道就该多臊他几回来解气了。
梁少钧平静地将茶盏放下,墨黑的眸子也含笑地看着她:“太子妃真是消息灵通,回来才几日,全瞒不过你。”
一腔挖苦就被他不动声色顶了回来,苏思曼暗恼,又道:“前几日母后还跟臣妾说,做正室要有容人雅量,要多为皇家开枝散叶着想。臣妾琢磨着,如今东宫仍是人丁单薄,长此以往难免落人口实,保不齐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就要借机散布于太子殿下不利的谣言。所谓三人成虎,谣传得多了,传到皇上耳里,叫他误会太子殿下某些方面不太能干,总归是不好……”她说到此处,故意停顿,观察一下梁少钧脸色,却见他仍是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苏思曼不禁气结,这人还真能沉住气!就不信他刀枪不入!她续道,“诚然,太子殿下如今四体康泰,可只要东宫一日不诞下皇嗣,太子殿下便要受人非议……”
梁少钧淡淡道:“徐宝林业已有孕在身,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若徐宝林生下的却不是皇子呢,多做些准备还是有必要的。”苏思曼马上道。
“那依太子妃之见,该当如何?”梁少钧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敛了眼中的笑意,满脸正色,似乎深觉她所言有理。
苏思曼窃喜,继续挖苦:“不若再给太子殿下纳他个十房二十房的侧室,臣妾相信,有了这些储备,只要太子殿下辛勤耕耘,厉兵秣马,东宫必定能人丁旺盛,如此,也不负了母后的殷殷期盼啊。臣妾都想好了,这事要抓紧,可不能落在其他皇子们后头。”
“怎么个抓紧法?”梁少钧又问,墨黑的眸子里闪着严肃的光。
“自然是纳侧室!这些臣妾都考虑过,走正常流程,太浪费时间!不若就在宫里挑的好,人就是现成的。臣妾看着,东宫里模样长得周正的丫头不在少数,一抓就一大把。保准能让太子殿下称心如意。”
苏思曼一口气说完这话,得意洋洋地看着梁少钧,这回看你还淡定得了不!你不是身份高贵么,劳资就给你塞一篓子出身不高的宫女好好臊臊你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