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思曼终于能下床走动,天气也还不错,她便拿了把椅子坐在屋外头晒太阳。
老乡跟他儿子都去地里干活了,家里就只剩耳朵和眼睛都不太好使的老太太,王霄珏就在院子里帮老太太劈柴。
苏思曼瞧着他挥舞斧头那股子利索劲儿,心里一直犯嘀咕,其实她这些日都挺纳闷的,他伤都好了,干嘛还死赖着不走啊?难不成还要绑架她?苏思曼是巴不得这个瘟神赶紧走,看到他,她就又有点后悔当时没把他给扔喽。你说,这打架吧,她也不是人家对手,身体恢复能力也没人家强,他若是真动了心思要弄死她,那可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易如反掌嘛。唉,早知道他康复这么快生命力这么顽强,就把他扔江边不就得了,果然太妇人之仁了。
苏思曼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脑子里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我说,你伤都痊愈了,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你伤都好全了,怎么还赖着不走啊?不过这话说出来太难听了,到了嘴边便又换了个意思差不多的说辞。
王霄珏专心劈柴,根本鸟都不鸟她,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见他半天没反应,苏思曼觉得好无趣,便又自说自话地叹道:“哎呀,一晃就是个把月,也不晓得京城里怎么样了。”眼睛也瞟着被四面青山围出来的一小片天空,这地方真的是好闭塞啊,换个好听点儿的说法,就是世外桃源。
王霄珏还是没什么反应。
“唉,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人在找我,更不晓得少钧他们能不能找到这儿来。”苏思曼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时候苏思曼已经放弃了跟他瞎扯淡的念头,相处也有个把月了,这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孔,好像上辈子的债还没收回来似的,又不爱搭理人(此处特指苏思曼),而且他的这种冷漠跟从前的梁少钧以及蠡垣都不一样,他那种是带着莫名的情绪的,在苏思曼看来,那种情绪当然是敌对和仇视的,有时候还是不屑。要不是太寂寞了,她都懒得跟他说。
出乎她的意料,这回王霄珏却顿了顿手里的斧子,冷哼一声,接了话茬:“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执迷不悟的女人,竟然还痴心妄想梁少钧会来找你。”
苏思曼一听这话不对味,愣在当场,隔了好一会才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王霄珏瞅准木头,一斧子将其劈得四散开来,这一斧子不知下了多大的劲儿。劈完了这块松木,他扔掉斧头,举起袖子随意地擦了擦额头,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前臂,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有点狰狞。看到这样的伤疤,苏思曼心里有点犯怵。
“难道你以为梁少钧是真心待你的?”王霄珏忽然回过头蹙着眉毛紧盯着苏思曼的眼睛问道。
苏思曼脱口而出:“当然,他是我丈夫!”
王霄珏冷笑道:“他要是真心待你,会让你只身涉险?会让你沦为人质?说白了,他不过是利用你引开五殿下的注意力,为他实施阴谋赢取时间。他要是真心待你,肯定早就将你救走了,哪会让你沦落到我们手里。”
这其实是苏思曼一直回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被王霄珏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就好像她使劲捂着的金疙瘩被砰地打翻在地,不得不去面对。她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但是她得控制着情绪,一旦她表现出愤怒,说不定又要被他嘲笑。虽然乌龟不太愿意被人叫缩头乌龟,可一遇到危险还是忍不住要缩头,就好像鸵鸟虽然知道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不顶事,遇到问题时还是会把脑袋戳到沙子里去一样。苏思曼有时候宁愿自欺欺人,装糊涂也是门学问,起码能让自己舒服些不是。
王霄珏这个家伙真的太可恨了,明明她都打定主意当鸵鸟和乌龟了,他非把那遮盖物统统都给她扯了,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