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幸福地憧憬着,他们就这样一辈子依靠在一起,惟愿时光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可是幸福的时光,却是那样短暂。短暂到她还不能好好回味,世事已是陡转。
她错在不该出现在绘春楼,更不该败在蠡垣手下。即便她盗取了蠡垣的腰牌,还献上了栽赃嫁祸的计策,在他眼里,她的行为依然是赤裸裸的背叛。
背叛不背叛,其实还是次要的。令他怒火中烧穷凶极恶的,其实是他的计划失策,平白被太子摆了一道。按他原本的计划,是用太子妃做饵,诱使太子出手来救,然后一举扑杀太子一党,永除后患。孰料太子并未现身,只来了一个蠡垣。碧玺未经允许,也插了一脚,终于使他丧心病狂,将全部怒火都迁到了她头上。
她也终于明白,于他而言,她其实一丁点也不重要。是她太傻,一直堪不破他的虚情假意。若他真有一星半点真心,会如此迁怒她么?会视她如草芥,肆意践踏而毫无怜悯之心么?她早该看清他的,却一直心存妄念,希冀着用绝对的忠诚和脉脉柔情感动他。最终的事实不过是证明了她有多愚蠢。
生性凉薄无情的男人,便是能将女人的心轻而易举伤得千疮百孔。前一刻还对你花言巧语,一转身,立时便能拔刀相向。
这就是男人呵。
他命人将伤重失血的她拖到了千叠峰顶峰之上,指着悬崖对她说,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忠心,可事实上却是一再地背叛。若你真是忠心不二,便从这里跳下去。
他分明是要她死。
蚂蚁虽小,仍有悲悯之人不忍将其踩踏,可她虽生而为人,在他面前却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他不会在意她已是伤重之身,只为了发泄心头怒火,他便能逼她死。
他要她死。
天上的月亮明明很很明亮,她却眼前一片漆黑。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像是裹着黑布的魔鬼,张牙舞爪地涌入眼帘。她被他们死死地押着,他们用力摁着她的头,她被迫迎着那无尽的黑暗。即使闭上了眼睛,那弥漫不散的诡异恐怖也驱不散。崖下的冷风似乎窜涌了上来,叫她不寒而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生不如死。
大颗大颗的眼泪迸流而出,可是没人看见,它们无声无息地坠落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拉她起来。他冷漠似寒冰的声音仿佛从遥不可知的地方冷冷地传来。
她身子被猛地一扯,剧烈的动作撕裂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可她咬牙忍着,既不喊痛也不落泪。
殿下若是想看碧玺的忠心,那碧玺便给殿下看看。她凄然地笑,胸口某处已是在泣血。
哀莫大于心死。
没等人反应过来,她飞快从靴子中拔出匕首,朝着胸口准确无误捅了下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刀下去,再无恩义。
若是身死,便是了却凡尘俗事。若侥幸没死,便是恩断义绝情根灭。
那是曾给过她温暖的人吗?人生若只如初见……
曾经绽放的爱火,绚烂得如同天上的烟花,终于还是被他亲手扑灭了,甚至还要在她心上补一脚,捅一个窟窿。
再多的真心,也是经不起挥霍的。再多的青春,也不该虚度。
爱错一个人,便是粉身碎骨伤痕累累。
爱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最怕的,是痴心错付。
碧玺的番外终于写完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