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便向后招了招手,等三妹儿和狗蛋跟上来了,她就一手拉住一个。
一行人不说是浩浩荡荡,却也是十分显眼地往颜奶奶家走去,再加上颜宝柱的表情十分碜人,顿时就惊得四邻纷动。
也有人问起颜宝柱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颜宝柱则一律闷声不语,沉默以对。这下好了,有眼色的都知道这回必有大热闹可看,也不用谁招呼,村人们便自发跟随,瞧热闹的瞧热闹,打酱油的打酱油。如此这般,雪球一滚,等到了颜奶奶家门口时,这么二三十号人往那门口一杵,倒是货真价实有了浩浩荡荡的气势了。
出人意料的是,颜奶奶家的红漆大院门就那么敞着,她则搬了把椅子横在门口坐着,颜二叔站在她身后,旁边是颜二婶,后边还站着大郎二郎。瞧那架势,竟像是早就得了消息,在这里专门摆开阵仗等着颜宝柱上门呢!
还别说,这气势挺能唬人的。
再加上跟着颜宝柱往颜奶奶家走的村人虽是不少,可原本早得了消息就呆在颜奶奶家院子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也是不少,这两边一对,倒是势均力敌,却也更显得颜宝柱是在特特地上门吵架来了。
张氏先声夺人:“怎么?老大你这是准备带人来拆你二弟的屋?”
颜宝柱拄着拐杖,脸色惨白地站在她正对面,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三十多岁的汉子,眼眶却是红的,就那么倔强不言地立在当地,一时间,倒显得张氏这句话有那么点色厉内荏的味道。
张氏“啪”地一声,就将手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怒声道:“好,你不说话是吧?你不说话,我可有话说!既然你送上门来了,我就要先问问你,看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二郎,你过来!”
二郎今年七岁,听到张氏的喊声,就一溜儿凑到她跟前,乖巧地喊奶奶。
张氏让二郎捋起袖子,就见他那左手臂上缠着一圈绑带,带子上渗了血,显见是受了伤的。张氏心疼地抚了抚,转头就对着颜宝柱冷声道:“看吧,这就是二妞儿刚才在这个院子里把二郎给揍的!颜宝柱,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
颜宝柱就偏头看向二妞儿。
二妞儿顿时怒了:“骗人!我就带倒了簸箕,根本没碰到人!”
“呵!带倒簸箕还有理了?”张氏便抹泪道,“各位乡亲们且帮忙看看,只看看我这不孝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颜宝柱教唆女儿到她二叔家的院子里捣乱,这会儿又带人上门,这是诚心要揭了我可怜的宝儿家的瓦,让我这个做娘的没地方住啊!自打分家,这个老大从来不奉养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唉!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养出这么个不孝子啊!”
她从来泼辣强硬,这乍然一软声哭诉,就算许多乡亲明知她的本性,这会儿看她这么一个老太太哭成这样,也不免恻隐。
有人便道:“颜宝柱,什么样的大事值当你这样?看你娘哭的,你就服个软吧!”
颜宝柱终于出声,他沉沉地问:“我不想别的,只问一句,我娘到底是谁?”
“你娘是谁?你居然问我你娘是谁?”张氏哭得更厉害了,“我造孽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孝子?居然指着我问谁是自己的娘!”
颜宝柱不为所动,只是又问一句:“我娘到底是谁?”
眼看张氏眼珠子转动,就要继续狡辩,二妞儿急了:“你别想赖了!我都听到了!你明明说了我爹跟二叔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颜芷看她开了口,也觉得就照颜宝柱这不善言辞的闷瓜样儿,要想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还真不知道得折腾多久,她便接道:“奶奶,我爹和二叔明明是不同母的,照您这样说,难道二叔其实不是您生的?或者,二叔不是我爷爷的儿子?”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张氏霍地就从椅子上起身,转头怒瞪颜芷,张嘴便骂道:“没教养的丫头!我跟你爹说话,你插的什么嘴?哼!颜宝柱不是我生的又怎么样?不是我生的,他就是庶子!他一个庶子,甭管是从哪个贱人肚子里蹦出来的,他能当面叫娘的,还是只有我!我是什么?我是大妇!是正室!他敢不认我这个娘?嗯?”
说着话,她一步步往颜芷跟前走,每走一步眼神就阴厉一分。
将到近前时,她又冷笑道:“不过,像你这样,定好了要给人做妾的小孽种,是不能懂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轰就炸开。
颜宝柱双眼通红,顿时冒火一般看向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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