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暄在亭心站定,却到底是不敢落座,他挠了挠头发,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表哥,我这样的称呼没错吧?听我母妃说,他跟先靖王妃是同族的堂姐妹,这么算来,您就是我的表哥了!”
“汝安王妃,是南氏出身?”秦夙放下酒杯,终于将视线落在腾暄身上。
腾暄连忙点头:“母妃出身齐州南氏,虽然不是本家,可也是同宗。”
秦夙道:“你寻我有事?”
“是……”腾暄抱拳深揖,行了一礼,眼巴巴地看着秦夙,“求表哥救我。”
“我为何要救你?”秦夙淡淡一笑,“你一来便提起南氏,可见也是做过功课的。可你难道不知南氏族人遍布天下,如果人人都要我救,我如何救得过来?你只知我怀念亡母,事母至孝,可知我生平最恨,便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借用我母亲声名,以谋私利?”
他缓缓说来,语气并不严厉,可不等他说完,腾暄已是背生冷汗,待他语毕,腾暄更是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往后连退了几步。
颜芷走在他身后,刚好接住他。
这一碰之下,却是触手冰凉,原来腾暄竟被秦夙这三言两语吓得血行滞涩,以致手足冰凉,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颜芷心中骇然,这就是造化境宗师的无形之势?
如果刚才这种势是针对她而来,她是不是也会被压得站立都难?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不如还是退开罢。
此念一起,颜芷就心头一怯。然而不等她真的退开,她心中就又有一个声音紧随之响起:“不行!不可以退!不退还有生机可寻,退步就是死路一条!不可以退!不可以退!”
是的,她不可以退,只可以进。
因为她还要回家,她要回家!
颜芷将腾暄扶到亭柱边靠好,转身面对秦夙蹲身一礼。她放缓呼吸,然后听到自己用极是平缓而坚定的语调说道:“大人此言可是指……只要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向您求救,其实是可以的?”
秦夙神色不动:“你可以代表他?”
“他现在说不了话,我替他说。”颜芷含笑看向腾暄,“小世子,可是这样?”
腾暄的神色变幻不定,半晌,他一咬牙,点头。
颜芷便缓缓抬步,走向亭中小圆桌旁的石凳。
虽然每前进一分,她就觉得空气中的压力更重一分,可她还是决定,要坐上这条石凳,坐到秦夙对面!
颜芷笑道:“秦大人,现在既然是谈生意,那我坐您对面,这是应当的吧?”
“生意,只有实力对等的双方才可以谈。”秦夙道,“你拿什么来谈?”
“现在的汝安王世子,将来的汝安王,汝郡一地,甚至是虞州一地,这个分量够不够?”
秦夙微微一笑,轻饮杯中酒。
颜芷终于缓缓坐下,这一刻,亦是汗湿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