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杰不紧不慢地说着:“此卦的本卦为家人卦,家人卦适于女子之身,姑娘原名若是不变,只需立身持正,虽不能大富大贵,也必然小富即安,宜家宜室。六四,富家大吉;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这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再加上姑娘容色之美天下少有,要达到如此气象,姑娘原来姓颜,芳名当中应当带有一个花字。”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顿,颜芷终于是大惊。
有“颜”有“花”,可不就是“颜大花儿”?
如果当初的颜大花儿能够维持她原本的轨迹,不被萧瑾之相中,以她的聪慧勤俭,温柔敦厚,可不就是宜家宜室,小富即安?
不料傅东杰又道:“有颜有花,颜如春花之美,色若初雪之清,姑娘或可名雪。”
颜芷豁然起身,她再不能告诉自己说这人纯粹是在神棍胡诌。
如果说傅东杰占到她叫颜大花儿还可以阴谋论一下,猜测是他本来就知道她的来历,今日所遇所言不过是在设局的话,那么“颜雪”此名一出,就叫颜芷再无不信之理。
天下果真有奇人,除非傅东杰也是看过原著穿过来的,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原来应当是由颜大花儿改名叫做颜雪儿?
当然,这个可能性太小了,颜芷暂时不太考虑这个。
她不敢再怠慢,不过也没有急着表态,只是又缓缓坐下,道:“依先生所言,我或可有三个名字,不知这第三个名字又该叫什么?”
傅东杰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固然看似是极为繁盛之态,然而繁盛过后必将归于寂灭。姑娘原本该是夭折之相,如此这般,只有一个字,归于‘止’,方能悬崖勒马,避免盛极而衰,繁华腐朽。”
所谓以“颜”为姓,归之于“止”不就是“颜芷”吗?
颜芷轻轻舒一口,几乎已经是无法言语。
她仍是问:“先生又说此卦当以变卦为准。”
“不错,家人卦变为井卦,上坎下巺,主卦为风,客卦为水,水在风上,大违常理,实乃逆天之象。曰:困乎上必反下,故受之以井。”傅东杰道,“姑娘此生坎坷,初时坐困孤城,彷徨无助,唯有返归本源,方有可能杀出重围。而如今……如今我却是看不透了。”
颜芷震惊莫名,只是沉默点头。
傅东杰又道:“所谓命数,其实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我辈妄窥天机,本已是偷天之幸,实则存在诸多顾忌。我实力有限,也只看得这般,姑娘但且听听,可是有些道理?”
颜芷道:“那依先生所言,我现在名为颜止,止步之止?”
傅东杰笑道:“可见还是有所偏差,姑娘如此容色,恰如岸芷汀兰,胭脂晕霞,应当是再加草头,芷兰之芷。”
颜芷终于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暗想人家是神棍了。
这世上神奇之事不要太多,人无知也就罢了,最怕的是没有敬畏之心。
有了敬畏,方能约束己身,太多敬畏,又不免畏畏缩缩,这其中有度,倒是不好分说。
“先生大才。”颜芷起身行了一礼,“我的确名为颜芷,芷兰之芷。”
傅东杰起身回礼道:“不敢受。”
颜芷便笑道:“先生与这位公子都不是寻常人物,今日所来,想必也不只是为了讨一口水喝吧?”
宗政希亦是长出一口气,笑道:“姑娘更不是寻常人物,在下过于遮掩,反为不美。实不相瞒,我本是北方宗政家族嫡子,名希,落难至此,却是受到傅先生的指引,已知姑娘是我命定之贵人,因此厚颜相交,望能得到帮助。惭愧,惭愧。”
“命定贵人?”颜芷仔细思索记忆,忽然想起,原著中还真有宗政希这个人物。
她豁然一惊,不由问道:“公子可是符师?”
宗政希奇道:“在下不成器,如今正是三品符师。姑娘如何得知?莫非也如傅先生一般,能掐会算?”
颜芷:“……”
颜芷觉得,自己现在的最大感觉,肯定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哭笑不得啊!
她又不太确信的问:“公子现在是身受重伤?”
宗政希仍然点头:“正是。”
颜芷:“……”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颜芷现在就想说一个词:“天雷滚滚……”
无垢琉璃体才是他们找来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