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铁研闻声色变,大怒道:“我呼延铁研当你是条汉子,你却羞辱于我,韩国男儿应该有鹰的视野,大草原般广阔的胸襟,呼延铁研不再当你是朋友。”
姜雷生无所谓的一撇嘴,冷然道:“戈壁大漠中抢人食水就是朋友么?”
说着伸手一指那些刚刚奉命后退,正在追杀几个趁乱逃跑囚犯的骑士,不屑道:“强抢不成,就想以多为胜,是朋友所为么?”
呼延铁研被说得黑脸臊红,憋气道:“那些狗崽子不是我韩国勇士。”
姜雷生哂道:“你带的好兵!”
呼延铁研明显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尽管听出了姜雷生话中的不屑,仍只是咕哝一声,便不再反驳,语气却恭敬了少许道:“饿狼吃食了羊羔草鹿,苍狼与白鹿的后代依然繁衍,马刀箭矢的血光中碰出了尸骨,刀剑交叉间却孕育着英雄男儿,我收回刚才的话,希望朋友不要在意。”
姜雷生一提缰绳,胯下马咯登咯登跑到呼延铁研身旁,姜雷生飒然一笑,冲呼延铁研诚恳道:“火焰燃着了野草,野草化为了灰烬,清风吹逝了灰烬,灰烬掩盖了时光,来年青草依然生长茁壮,我怎么会记得刚才的敌视?就让清风吹散它吧。”
呼延铁研赞许的目光中明显带着敬佩的味道,这些天的颓废沮丧,随着姜雷生的一番话烟消云散,斗志重新昂扬起来,自己的昨天何尝不是这样的写照呢?忍不住伸出右掌跟姜雷生互击了一下,两人顿时敌意全无。
姜雷生说明了来意,胡乱设计了一个要去安拉城堡传道的因由,令呼延铁研肃然起敬。
韩人是虔诚的,对宗教的虔诚绝非战场中显露出的残忍能够想像,呼延铁研听闻姜雷生是要去点化蛮族外邦,自然崇敬不已。
至于他身为韩人同样被汉人视作番邦鞑子,此时那当然是可以不考虑的。
呼延铁研养的猎鹰为何会对姜雷生这么亲热,这个原因也被姜雷生如此一笔带过,呼延铁研觉得畜牲亲近佛道自然是应该的,也就深信了这个说法,并对自己养的老鹰能够如此有佛心深感欣慰。
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姜雷生倒没兴趣跟这个刀疤大汉吐露,毕竟这不是面前之人能够懂得的东西。
本来姜雷生没想跟这些人一路走,禁不住呼延铁研的挽留,只好答应同路走一段,到了下一个县镇就分道扬镳。
在姜雷生的妙手施为下,那三个抢水的倒楣鬼总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这样一来,这群莽汉更加觉得眼前这个年轻道士了不起。
一路上虽说物资贫乏,谈不上大吃大喝,可起码对姜雷生的照顾还是很明显的。
紧赶慢赶,当这个士气不振的破烂队伍到达喀布尔外围的一个自然村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仅仅三天的时间,因赶路的原因,不到四百里的路上又死了十七个人。
这些囚犯在韩人的手下命比蝼蚁贱,稍不如意就是打骂摧残,加上饥渴跟乏累,凄凄惨惨的模样令人心酸。
姜雷生没有刻意阻止韩人对这些战争奴隶的虐待,甚至看到有些熬不住的人自杀也不会去阻止。
自古成王败寇,怨不得谁,蒙人的暴虐,他日也自有因果。
在尘世间,铁与火的大乱中,他姜雷生只是一个看客,一个不掺杂感情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