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身覆盖皮甲,背挂无鞘长刃,神情冷酷的赤阳,正与身旁冷眼观察场上局势的刘浩渺,并肩而立。
即使不远处因为轻骑兵疾速驰来,代表着绞杀雾火城机动力量成功有望的股股土尘,升腾而起,赤阳眼中的刘浩渺也没有过丝毫的动容。
这些年来,刘浩渺一直是这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无论是当年用计伏杀镇熊大营的八千带甲,锋芒初露之时,还是在后来的计杀萧山、绑票筹粮,反绞杀突破封锁的作战中,刘浩渺一直是这副不愠不火的模样。
即使在反手间灭掉鳞蛇一族时,赤阳也没有见到刘浩渺有过一丝得意,或别的什么表情,无论对谁,都是雷打不动的终年冷着一张俊脸。
如果不是在七日前,接到大首领归来的消息时,赤阳不经意地从刘浩渺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失落、矛盾、不甘、平静、挣扎的复杂表情,怎么都不会相信刘浩渺也是有感情的。
毕竟,只有像赤阳这样的杀手出身,敏感细密的人,才知道刘浩渺表面的身体羸弱下,掩盖的是怎样一颗冰冷的心。
对于刘浩渺来说,人的定义只有两种,利用与被利用,相干与不相干,凡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似乎刘浩渺的人生,便是为了实现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越是难办的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越是要办,越是用尽浑身解数使其发生。
在赤阳的眼中,刘浩渺就是那种不断追求极致、不断追求新鲜的人,一条狗咬了人,绝对引起不了刘浩渺一丝兴趣,如果人逮着一条狗咬了一口,那刘浩渺的兴致,便会随之高涨起来,并会不惜劳民伤财的去挖掘人跟狗杂交的可能。
也许对刘浩渺来讲,施计战胜一个又一个敌人太过容易,故而无趣,也许是黑营这个地方,本就没有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
赤阳不禁暗暗的比较,像是执法堂的堂主散达拉,整日没乐找乐的黑熊卜腰脸,还有敢死队里那帮活腻歪了的主,这些是属于热变态的类型,狂暴粗野、残忍嗜杀。
刘浩渺这种似乎与自己很像,就像那个整日琢磨各类蒙汗药,喜欢看到别人被麻翻的老肥一样,大概都是属于冷变态的类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待在黑营这个流氓集中营久了,不变态的基本都不算正常。
赤阳对此战的结果毫不担心,反而对沉默不语的刘浩渺来了兴趣,扭头干咳一声,嘴角挂笑道:“老弟,眼看雾火城仗以横行一方的九色战骑,便要在你手中灰飞烟灭,还有什么值得劳心的? 该不是不相信咱们卜老哥麾下的那帮蛮暴吧?还是大首领的归来,让老弟不痛快了?”
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思绪中的刘浩渺,闻声一愣,紧跟着心中一凛,故作平静道:“赤帅说的哪里话,卜帅所部一听到杀人放火,从上到下一个接一个地嗷嗷叫,两万骑马小儿,在卜老哥面前不过是玩泥的层次……至于黑营能有今天,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首领当日创建黑营,方有刘浩渺一展抱负之地,否则不才早就死于魔族的追捕,何谈不痛快一说,哥哥取笑了。”
赤阳大有深意的一笑,摇头道:“哥哥不信,黑营初建之时,营盘简陋,缺衣少食,由上到下无不是兵不兵、民不民、贼不贼的模样,捡把刀上阵为兵,放下刀便是民,提着刀偷跑出去几天,不用说是闲得无聊要去做贼干一票了。内部之间,你防我、我害你,上上下下一盘散沙,没有你老弟的苦心经营,黑营早就散了。”
刘浩渺神情一整,正色道:“为帅者纵览全局,为将者替帅分忧,冲锋于前,谋划于后,刘浩渺不过愚将之才,承蒙大首领看得起,两位哥哥多年照顾,替黑营分忧,本就是刘浩渺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