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少冲直到脸上手帕拂面的轻柔感清晰传来,才惊的“啊”了一声,双目射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惊呼道:“你……你……”
“怎么?”
姜雷生长身而起,顺手拉起了身躯不停颤抖的火少冲,摇摇头道:“这才多久没见,都认不出了?”
“姜……姜大哥!”火少冲突然失声恸哭起来,一肚子的委屈决堤般的涌向心头,捶胸顿足悲嚎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呜呜。”
“傻弟弟。”姜雷生轻轻拍了拍火少冲的肩头,缓声道:“人哪,谁没有后悔的时候,只不过做过的事情,无论甜苦,终究要自己承受,人便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后悔中长大的,你也长大了。”
火少冲一把抱住姜雷生,双肩颤动,痛哭道:“呜……大哥,我错了。”
当年火少冲欲借姜雷生制衡索木达,邀来死隐族刺客假意刺杀,不果后怕姜雷生察觉,便二次派杀手随船见机刺杀,以求斩草除根。
在这个兵败心死、万念俱灰的时候,火少冲才真正感受到了,因为自己终年玩弄心术手腕,使得身边没有一个真心朋友的痛苦与寂寞。
故而火少冲一见姜雷生之下,便产生了惊喜掺杂着悲悔羞愤的复杂感情,真心实意的认错。
“设身处地,我换成你,也会这么做。”姜雷生拍了拍火少冲,柔声道:“男人做事,总要遇上些不愿做而又非做不可的事情,为兄不怪你,毕竟这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你遵循这个规则,也不过是为了生存,物竞天择。”
火少冲慢慢止住了哭声,松手放开姜雷生后,才发觉自己的一众手下,全部像被人定身的泥偶一般,静止不动,羞愧道:“大哥,您怎么来了,这些年为何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小弟还以为……弟弟这些不成器的手下……”
“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姜雷生见火少冲吞吞吐吐的模样,也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暗中放开了对周围兵将的身体禁制,轻笑道:“忠心护主,其心可勉,又怎么会不成器,能有这样一群忠义的盟友,也是黑营之幸。”
猛一解开禁制的众人,身体几乎同时不受控制的朝前猛跑几步,延续了被禁前的动作,纷纷朝姜雷生跟火少冲跌跌撞撞的扑来,却被火少冲一声大喝,伸手拦下。
“盟友?”火少冲伸手扶稳几个差点栽翻自己身前的亲兵,免于手下出丑,突然耳中听到了盟友一词,抬头用不解的眼光望着姜雷生,讶道:“大哥的意思是?”
“风翼族已经被我收服,北疆十六路兵马也已决定归附于黑营。”
姜雷生沉声道:“你的雾火城南面,如今各方势力在丛山密林间打作一团,大小势力犬牙交错,情势极其复杂,更何况南疆多瘴,毒虫猛兽密布,深林无路,不利骑兵机动,即使放任你长驱而入,缺少后续辎重给养,怕也待不长。”
火少冲老脸微红,诺诺道:“大哥莫要再取笑小弟了。”
姜雷生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被人戳穿雄心壮志,而感到不好意思的火少冲,续道:“你的东面,与巴托平原相连的便是蜥人族沼泽,经狮人族红泰地盘,一直向东不出三百里,便是魔海沿岸最大的港口梅劳口港。你十年间连下东方三城,势力已前出至狮人族西境,所欲不言自明。你积极扫荡稳固后方,所图必是西、北方向,北面有巨蝎族盘踞的大峡谷阻隔,河流湖泊稀少,土地贫瘠,乱匪横行,加上悍狼族挡道,又有魔族东疆重镇连成一线的重兵。我料你必不敢轻易挥军北上,否则即使你穿越了悍狼族的封锁,攻陷连城,也要面对黑营的袭扰与直接威胁,一旦新占之地局势持久恶化,你便会泥足深陷,不利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