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羽裳叹口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抬眼担忧地看着莫白玉。
莫白玉似乎已经呆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是我娘?那老头是……是我爹?”
石矶泣声不语。
莫白玉看向广成子:“她说的是真的吗?”
广成子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莫白玉,神色悲戚,却又无奈。
“白玉……”殷郊低声道。
“师兄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莫白玉睁大眼一脸希冀地看着殷郊,那神情却不知是在期盼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殷郊却也是张了张嘴,终还是沉默。
莫白玉圆圆的脸苍白如纸,嫣红的小嘴也褪尽了血色,良久,慢慢地扯开一个怪异的弧度,抬起眼看着殷郊,笑的一如往常。
“师兄……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所以,你照顾我,你陪着我,都只是因为我是你师傅的儿子,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地喜欢过我,没有真心待过我……我只是你的一个任务,一个要做的事而已,和你师傅交代给你每日要练功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我……不是……”殷郊微愣,急忙摇头。
“是吗?那么,如果你真心地对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都不告诉我,你觉得这对我而言不重要吗?”莫白玉继续笑,眼睛里却又泪光。
“不是这样的,师傅是有苦衷的!”殷郊白着脸辩解道。
莫白玉眼眶中的泪终于掉下来,犹如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扁着嘴,可那眼神却冰冷的犹如冬日极冰的寒潭。
“他的苦衷就是不认我,而且用这个东西锁着我,不让我长大!还要骗我说,是为了修炼!对吗?”莫白玉冷笑,转眼看着广成子,目光森寒。
“白玉,师兄是因为……”
“够了!”黄龙真人忍不住出声道,莫白玉却猛然打断他的话。
“够了……够了……”莫白玉呵呵大笑,眼中的泪珠却一颗接一颗的滚出来,没完没了一般。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阐教首座大弟子居然和妖魔界的女子有染,还生了一个仙魔杂交的杂种,你是不是觉得很耻辱啊,耻辱到连长大的不允许我有!”
广成子双眼赤红,只是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嘻嘻,你不愿意看见我长大,害怕我变成妖魔?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长大,你知不知道,别人嘲笑我的时候我有多么恨你!”莫白玉笑着,又咬牙切齿。
“白儿……你别这样,你还有娘……”石矶不忍道。
“娘?”莫白玉冷笑。“不……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师兄,没有朋友,从今往后,我只有我自己!”莫白玉双目赤红,泪水忽然停住。继而猛然抬手,抓向脖颈的崆峒印。
“不要!”广成子大吼。
莫白玉冷笑,微微使力,手却瞬间满布鲜血,连脖颈都被那挂着崆峒印的细绳勒出鲜血。
石矶大惊,扑上前要阻止他伤害自己。
舞羽裳也顿时愣住,没料到莫白玉竟然要用蛮力破除身上的禁制,可是广成子既然连崆峒印都用上了,那禁制自然不会简单,岂是他这样就能破除的。
再看莫白玉苍白无比的脸,唇角不住的鲜血,舞羽裳才反应过来,莫白玉竟然是破了真元,用真元爆炸之力破除禁制,竟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自由!
天空忽然聚起浓浓的乌云,黑压压翻滚如海,偶尔可闻隆隆的闷雷声,赤色的闪电撕裂天空一般劈下,映照着莫白玉惨白的脸,鲜红的血。
广成子呆呆地站着,石矶的哭声哀恸凄厉。
莫白玉却在笑,勾起染着血鲜红的唇,笑的妖异无比。
“嘣……咔咔……噼啪……”好似什么断裂破碎的声音一连串响起,舞羽裳忍不住捏紧拳头,只觉得这声音瘆人无比,可这声音却似乎是从莫白玉身上传来的。
舞羽裳四下扫了一眼,见西华抬头望天,眉头紧皱,通天教主却看向依旧立在空中的疯道人,神色怪异。北冥乾月扬眉轻笑,却忽然侧首看了舞灵索一眼,后者微微颔首,朝着身后的妖魔界大军挥了挥手,妖魔界的大军齐齐后退几丈,舞灵索却上前几步,站在北冥乾月身侧,北冥乾月诧异地看她,舞灵索垂首不语。
北冥乾月却忽然抬眼望向舞羽裳的方向,挑了挑眉,移开目光。
舞羽裳一惊,连他都发现自己了,那么少尊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和莫白玉早就躲在这里?目光忍不住望向西华少尊,后者却已经在看向她。
舞羽裳慌乱地移开眼,却忽听耳畔响起个声音。
“快点离开这里。”
舞羽裳惊诧地抬眼再看西华少尊,却见他的神色有些严肃地看着自己,还未待有任何表示,却忽然只见空中翻滚的黑云更加浓郁,阵阵雷鸣一波波翻涌而来。
两人的目光全都移到莫白玉身上,均是猛然愣住。
崆峒印居然已经被莫白玉扯了下来,那被莫白玉的鲜血染红的方印泛着艳红的光,妖艳的诡异。
“噼里啪啦……”瘆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舞羽裳惊异地发现,莫白玉似乎在一点点长高。
天空的黑云忽然化为云龙雷鸣如同龙吟,呼啸着将莫白玉全然包裹起来,赤色的闪电在龙身噼啪作响,声音震彻天地。一瞬间狂风乱作,一声惊雷劈下,天空骤然下起大雨,瓢泼一般。
舞羽裳忙护住怀里的啾啾,低头,却见啾啾竟不见了踪影,大惊之下四下寻找,雨水迷蒙中,只见啾啾小小的身体呆愣愣地站在雨中,一步一步朝着莫白玉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