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夜晚倒也算安静,尤其是最近各个城镇都传来有人被怪兽袭击的事件,城镇的人安睡的也越发的早了,刚刚夜幕展开,老吴便收拾了店门,舞羽裳安顿西华睡下,自己也回了隔壁的屋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啾啾抱怨人间界没有能入得了她口的东西,所以早早睡下了,以免自己醒着被饥饿的感觉煎熬。
自从那一****朝着北冥乾月扔出山河社稷图的时候,舞羽裳便知道,她对西华少尊的感情是特别的,可这种不同于她对姐姐的感情,只让她茫然无措,而且更加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件事会给姐姐带来什么灾难,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西华少尊,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止将他当做上仙一般崇敬,那朦朦胧胧的依恋和担忧让她的心乱成一团。
隔壁的屋子突然似乎起了什么响动,舞羽裳仔细去听,那声音似乎大了些。
忙起身,也顾不上套上外衣,直直奔出屋子,停在西华门外,急急的叩门道:“少尊……你怎么样了?”
屋里传来几声压抑着的低咳,舞羽裳心一紧,也不顾上等他回应了,一把推开门,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西华整个身子蜷缩在床上,微微的颤抖,惊呼一声,跑近了,只见西华紧皱着眉,月色下面色竟泛着些诡异的黑色,唇角似溢出了些许鲜红。
舞羽裳忙扶起他,急声问:“少尊……你怎么,怎么回事?”
西华却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咬着牙闷不出声。舞羽裳心里一凉,伸出一指将桌上的灯点燃,才看清西华的床边竟已经全是血迹,唇角衣襟全是泛着黑色的鲜血,舞羽裳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别……”西华摇着头吐出一个字,可刚一张口,鲜血便从他嘴里喷出来。
舞羽裳咬着牙,拉开他的衣襟看去,却瞬时呆滞。
那整个肩头已经全然不见了皮肉,只见骨骼,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黑色,连露出的骨头都染上了黑色。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已经好了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不用……担心……没事……咳咳……”西华抬起左手要拉起衣襟,舞羽裳抓着他的手,咬牙道:“什么叫不用担心,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为什么要骗我,你是觉得我太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对吗?”
“我……”西华张开口,却又开始低咳,咳出的血也带着些许黑色。
“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舞羽裳红着眼道,手足无措,只能一遍又一遍抚着他的背,可那剧烈的咳却似乎怎么都停不住一般。
舞羽裳抱着西华,咬着唇抚着他的背,直到那一声接一声狠狠击在她心上的低咳终于停了下来之后,才松开自己紧紧捏成拳的手,指甲已然深深的插入手心,生生的疼,可却远比不上她的心痛,舞羽裳知道,若是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她一定会疯掉。
舞羽裳将西华慢慢放回床上,西华的面上透着极度的疲惫,面色更加苍白,缓缓睁开眼,看着舞羽裳,停了一阵,牵起唇角,笑了笑道:“只要将这毒血全吐出来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舞羽裳强忍着泪,僵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
西华点头,慢慢合上眼。
舞羽裳的泪才汹涌澎湃的落下来,她抿着唇伸手,想将他肩上的伤包起来,可伸出的手却生生停在伤口上空,全身颤抖的闭起眼,怎么也不能鼓起勇气去看那惨不忍睹的伤口。
停了许久,她睁开眼,正欲去拿绷带,手又停住,眼睛呆愣地看着西华肩上的伤口,那伤口却似乎忽然在慢慢愈合。
舞羽裳怔住,目光瞥见自己的手心,那里是刚才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滴出一滴鲜血,落在西华的伤口上,鲜血迅速渗入泛着黑色的骨骼上,那骨骼上的黑气迅速散开,然后,又一滴鲜血滴在那被腐蚀的面目全非的皮肉上,黑气消散,血肉竟似乎慢慢生长起来。
舞羽裳忽然想起来,那日元始天尊救杨戬的时候也曾用了她的血,而之前跟玄冰之心们交换的时候,它们也曾要自己用自己的血作为交换条件。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既然这血对西华的伤有用,她便只余下兴奋。
伸出手臂,从袖中取出七彩玲珑戟,毫不犹豫的将手臂划破,鲜血一滴滴滴入西华的伤口上。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那被毒血腐蚀的皮肉也迅速的愈合起来,舞羽裳压着手臂,让鲜血流的更快一些,直至西华肩头的伤口完全愈合,她才收回手。抬眼,见西华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似乎也渐渐平稳,她忍不住笑了笑,却头晕眼花的倒了下去。
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啾啾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谁准你用自己的血给西华少尊疗伤的,你知不知道……你……”啾啾扑扇着翅膀,焦躁又犹豫。
舞羽裳一脸茫然,继而赶忙扭头去看西华,见他依旧在沉睡,面色平静才缓了口气,转眼将啾啾从屋里提出来,疑惑地看着啾啾,等着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