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抬头,不解地看他,这些问题我自然从未想过,即便是如今道君如此问了,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陆压道君神色略略犹豫了几分,停了半响,终于道:“罢了,既然真相就是如此不堪,本道君又何必费心思瞒着你,反正你以后也一定会知道,与其以后知道再去伤心,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心,少了这么些麻烦!”
我更加疑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心悬起,等着陆压道君接下来的话。
只是,我却没想到,陆压道君所说的话,竟是如此令我震惊,令我无措,令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安然的接受……
虚境之中,有一处地方是极其寒冷的,甚过那口为了弄醒我,而将我倒挂在其上的寒潭。
我将自己浸在那水中,只愿那水将我的心都冻成寒冰,这样,我便不用再感觉这般锥心刺骨的痛楚。
九凤在水畔哭泣着唤着我的名字,我茫然地抬起头,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一定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凤儿,你可知道,我念了几百年的姐姐竟不是我的亲姐姐,我念了几百年的爹娘,却是被我亲手给杀了的,我杀了姐姐的爹娘,她却身不由己的要继续护着我,你说,看着自己的仇人每日在自己面前,却不能报仇,还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甚至连伤她的念头都不能气,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你并不是有意要伤了火狐夫妇的,是你身上的神力不稳定,错伤了他们而已,不要这般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九凤急急的劝着。
我惨然笑着,却并不觉得她宽慰我的话可以让我好受半分。
陆压道君告诉我,我同姐姐舞灵索并不是亲生姐妹,我的母亲是他唯一的徒弟玄女娘娘,当年女娲娘娘为了保护三界众生,携众神封印毁灭天地的湮灭之力,玄女同女娲交好,愿意一同前去。女娲便将我托付给她的心腹火狐夫妇,我便如此,成了火狐夫妇的第二个女儿。
可他们却没想到,我因身上藏着一股不明的力量,突然发作,竟伤了火狐夫妇,他们弥留之际竟怕自己唯一的女儿舞灵索伤害我为他们报仇,拼着仅余的气力,合力在舞灵索身上加了一道封印,一道让她永远都不能伤害我,只能护着我的封印。
舞灵索便这么矛盾又煎熬的同我一起生活着,不能伤害我,甚至连伤我之心都不能存着,可是不管我是有心还是无意,终还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她又如何能这如此待我。
道君说,舞灵索知道不能亲自动手杀了我,便旁敲侧击,借着外力来伤害我,先是故意杀了北冥乾月要派去仙界的卧底花妖,算准了我会为了救她去仙界,本欲借仙界之手除去我,可却未想我竟有那么一些运气,竟能存活下来。
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她要杀了我,却为何会为我挡住轩辕剑,若是她要我死,为何要如此做呢?
我想了许久,才明白,或许杀了我并不能抚慰她失去至亲,又被迫保护我的悲愤。她所要的,只是我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同西华在一起而已,她想要的,只是要让我痛苦一生罢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永远不能同西华在一起的痛苦,却是远远比不上我知道自己是如何对她和她的父母造成的伤害时,那痛苦来的强烈的。
我将自己沉进冰寒到灵魂深处的水潭之中,九凤大叫着,紧接着,我便被一股大力拉出了水潭,歪倒在地上剧烈的咳着,我惨笑着道:“道君何不让我就这样去了,也好做一件唯一能让姐姐泉下有知,欣慰的事呢。”
陆压冷喝道:“你以为这幅样子就能逃过这些现实吗?既然这一切都起于保护三界,你娘拼死保护的,你那义父母拼死要保护的,还不都是这三界苍生吗,如今你要这样了了自己的性命,可如何对得起他们!”
我摇头不语,离了冰潭,眼睛中被化开的泪再次涌出,我明白这样只知道哭着,没什么出息,可如今我除了这样,我却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表达我无奈又悲哀至极的心情。
道君沉默了一阵,声音和缓了一些,道:“听完了本道君说的话,你若是还想去死,本道君就成全你,让你死。”
我低着头,听见他缓缓说道:“玄女和女娲都以为只要能将那些毁灭三界的湮灭之力封印了便能阻止这三界的毁灭,殊不知,这天地若是真到了该毁灭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事,它都免不了最终的命运……”
当我出现在魔尊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惊讶无比的,我笑了笑,道:“怎么,这么许久不见,尊上难道忘记羽裳了?”
蚩晏息停了半响,蓦地竟呵呵大笑,毫无征兆的一把揽住我的肩膀,道:“本尊只当本尊的大功臣不会再回来了,不想你能平安回来,本尊当真是兴奋极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瞥见一旁站的的北冥乾月,他却是目光沉沉地望着我,很明显的在怀疑什么。
我不在意的朝他笑了笑,微微垂首道:“见过魔相大人。”
北冥乾月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我便再次回到了妖魔界,只是这一次,我的身份却是不同于以前那个最低微的小妖的,这一次,我却成了蚩晏息身边唯一的女将,蚩晏息说,我的地位是同北冥乾月相同的,同为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他也赐予我在这妖魔界最为尊崇的魔宫之中住了下来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