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睡中醒来,高长离用了几息的时间探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因为失血过多,他的面色依旧苍白,身子很虚弱,他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微微蹙眉。然后又缓缓转过头,这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用微微沙哑的声音问道:“我睡了多久?”
巫即良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小手捏了捏衣角,紧张道:“差不多...两个时辰。”
高长离看到她身上苗服上沾染了些许血迹,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这声歉意很单纯,只是为了感谢这位小姑娘救助自己,并没有往别的地方上扯去的意思,而且他当时昏迷,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然而巫即却不这么认为,她想到的是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刚刚整个人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接触极为亲密,这让他此刻的这声抱歉意味深长。
小姑娘又羞又恼,俏脸通红,一把拿过依在床边的那根法杖,然后就跑出了屋子。
高长离很疑惑,不明白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他缓缓起身,看到了搁在桌上的桃花剑,然后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右肩受伤的地方。
让他有些讶异的是,被吟箭贯穿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难忍,而且处理得非常干净,右手也可以稍稍抬起活动一些,不成大碍。
正当他惊叹于如此高明的医术之时,巫咸众人走进了屋子。
高长离想要起身行礼,巫咸赶忙上前制止:“繁俗礼节就不用在意了,你的伤感觉如何?”
高长离说道:“好多了。”
巫咸身后的萧若心看着巫即笑道:“多亏了巫即妹妹的医术,你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高长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刚才那位一脸怯然的姑娘。
巫即感受到了高长离的目光,慌慌张张低下头,轻声支支吾吾道:“是...是巫罗爷爷的药比较好...萧姐姐不要乱说...”
她不停捏搓着手里的法杖,看上去好像很紧张,也很拘谨。
一旁的巫姑疑惑道:“你这孩子今天有些古怪啊,平时夸你一句医术好,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
巫即羞得无地自容。
此时,又从门外走进来两人,俱是法杖拄地,苗服坠帽。
其中一位年老瘦削,精神倒是不错,看到高长离时候的神情格外平静坦然,仿佛看透了世间诸事一般。
而另一位则是体型宽胖的肥壮中年男子,面露凶相,看着高长离极不友善,而且从进屋开始,就保持着不敢放松的敌意。
老人便是十灵巫当中地位仅次于巫咸的巫罗,而那中年男子也是十灵巫之一的巫谢。
高长离坐在床沿,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巫咸婆婆,秦氏血玉并不是我拿的。”
巫咸点头说道:“我也相信你并不会这么做。”
身后巫谢一下子急了:“婆婆,你怎么可以随便相信他?你忘了,巫盼和巫彭就是被他所伤,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巫咸拿法杖指了指高长离,说道:“如果血玉是他偷的,那么那日他所做的事情便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有些荒唐。他若有办法破解秦后陵内外数道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偷取血玉,又为何要现身呢?还冒着重重危险来找我询问关于体内火毒的事情,岂不是愚蠢得很?再者他大可不必杀了那三个西凉掘墓者,将血玉丢失的罪名嫁祸给他们不是更好?”
萧若心在低头沉思,巫即则是点点头,觉得婆婆分析得很有道理。
巫谢不服气,哼声道:“那如果这些看似奇怪的事情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呢?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去怀疑他!婆婆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了?”
巫姑白了他一眼,说道:“巫谢,知道你重义气,对巫彭和巫盼两人受伤一直耿耿于怀,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凡事要考虑清楚,不可肆意断言。”
一直没有说话的巫罗开了口,声音有股沧桑之感:“他若真有本事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偷了血玉,那自然不会有人凭空怀疑到他头上来,又何须多此一举来摆脱嫌疑?这与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有何区别?况且,高长离在天下人心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徒,哪怕知晓了他偷取血玉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何必做这等没有意义的事情?”
巫谢哑口无言,巫咸则默然表示赞同。
巫即不解道:“婆婆,既然你们都觉得他...他是无辜的,又为何要大费周章抓他呢?还害得两位哥哥受了重伤。”
巫咸摇头说道:“要抓他的,是陛下...陛下说这件事情与高长离必定脱不了干系,不论我如何解释,他都觉得此事之中高长离必定不会一清二白,所以才执意让我派人寻他。”
众人闻言皆惊,只有高长离嘴角露出一丝轻蔑自嘲意味。
在场之中,自然也有人能够明白陛下如此做的原因何在,不禁轻叹出声。
无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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