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因为江湖中并没有传出千秋鹤的丧讯,也并没有看见千鹤门中的弟子剑戟相争。且今日于这水秀飞天阁见这青衫雅士,应该便是那楚天河无疑了。
道客双眼微开,单掌于前,微微欠身道:“贫道何其有幸,今日路过宝地,居然能目睹青衫雅士楚先生的尊荣,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先生真是慧眼,不过怎也开起这等玩笑,我等无名之辈又何足挂齿?只是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的松木道人啊!”青衫雅士楚天河语气感慨,言语之中便道出了此人的来历。
这对坐之人却正是那日一剑将“夺命十三式”柳慕白击于虎跳峡上的松木道人,此人低调至极,在江湖之中一直名气平平,只是在那东南一方略有耳闻,不过前些日子此人却一朝声震江湖,想那柳慕白也是江湖之中声名鹊起之辈,不想却败于此人之手,可想这松木道人定是故作低调,隐藏实力。
今日见他几粒花生米便能使自己九尺身长的弟弟摔倒余地,足见此人并非像前些年江湖中传闻那般平庸无能,而是正如现今江湖中冠以他新的评价,也就是那句: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才是真的。
只怕功夫也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自己也非此人敌手。
楚天河暗暗思忖,面上却也不露出任何声色。
“楚先生说笑了,贫道何德何能?”
“哼!你这老道好不识抬举,我家哥哥说你是你便是,哪来这么多鸟歪理!”
“休要啰唣!”
楚天河剑眉轻立,一旁耐不住性子的粗犷大汉立刻噤声,他本想借此奚落一番松木道人,却反被自家兄长数落,心里更是焦躁隐忍。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小声嘀咕道:“这老道有何能耐,兄长为何偏袒于外人,却为难自家兄弟!”
“哈哈哈!你这呆子好不知趣,刚才要不是我先出手,你这右臂恐怕早就废了,现在哪还有精力在这啰里啰嗦。”楚天河笑声再起,也并无太多责备之意,只是笑自己这马虎的弟弟不知暗中情理。
松木胡须一捋,报以一笑,江湖传闻这楚天河火眼金睛,今日看来果真不假,自己还未出手,便知自己出招方式,如此之人,又怎能让人不心生提防。
楚天河自是当下英豪,这松木道人也正是如今江湖口耳相传的热门人物,今日相聚于此,自是英雄惜英雄,彼此间话语颇为投机,一时谈古论今起来,气氛好不融洽。
相反站立一旁的粗大汉江山豹,本就心中愤懑,现如今又看到自家兄长与这老道谈笑风生,只好一人生着闷气,只管往嘴里筛酒,一声不吭。
松木道人看在眼里,脸上也并无异色,口中仍然是口若悬河,引经据典。
再看楚天河这边,他与江山豹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倔强牛脾气,也并无责备之意,只管与松木道人谈天说地,别无他话。
再看这酒楼之中,众生百态,平日里儒雅之士,富贵之人,大概是多喝了两杯后,也是丑态百出,提嗓呐喊,吆喝不休。
“不想今日我这水秀飞天阁居然迎来两位贵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哈哈哈!”
此言一出。
松木道人和楚天河皆是一惊,本是开怀畅饮之时,不想阁楼之上居然无端冒出这一句客套之话,而且隐约之中,脚步跟近,竟是向这一隅走来。
来者何人?
松木心中一滞,眼光去处。
却见一中年之士缓缓从二楼楼梯处走下,步履沉稳,神态自若。
那步履沉稳之人,卧蚕眉,一件灰黄褂子,嘴角两撇八字胡,手中端着一铁算盘,不过长半尺,宽三分,却是晶莹剔透,闪耀夺人。
“哈哈哈!”
笑声再起,不是走近之人,却是一旁的楚天河。
细看这刚才还笑容可掬的楚天河却突然是皮笑肉不笑,嘴角轻启,眼角皱纹微微漾出,只听到他慢慢念出那三个字:“铁——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