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现在的钟无命一样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渐歇,天亮了一点点,不过还是阴阴的。熊飞飞流了很多血,只是混在雨水里,无迹可寻。他趴在积水里,看不见脸色,只有露在袖子外的手惨白惨白的,白得吓人。手里仍然攥着他的剑。
“喂,死了吗?”钟无命粗声问。见熊飞飞没有回应,钟无命拔出铜锏,又“噗”地插了进去,如穿败革。
熊飞飞张了张嘴,叫不出声,身体微弱地动了一动,伤口处只渗出几丝浅淡的血色,转眼就消失了。
“没死,哈哈,居然没死,有趣得很,对我胃口,好,以后就陪我耍吧。”钟无命一手抽回铜锏,一手往地下一抄,提起熊飞飞的脚,向后一甩,搭在肩上,像猎人扛着自己打来的猎物。
再牵起串着十个玩偶的铁链,钟无命昂首阔步,志得意满地往鬼教走去,嘴上哼着一支不成曲调的欢快小曲儿。
熊飞飞的脚抓在钟无命手里,脑袋耷拉在他背后,随着走动一下一下晃动着撞在钟无命背上。
钟无命没有注意到,熊飞飞的手指动了动。
那是熊飞飞握剑的手。
接着,钟无命就看到一点闪着寒光的剑尖,从护甲断裂的地方探了出来,然后如雨后春笋一样,越长越高。
事发突然,钟无命甚至忘了作出任何反应,嘴上的曲调还没有停下来。他的眼睛还在疑惑不解地盯着茁壮成长的剑尖。
钟无命到死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走了几步,钟无命轰然倒地,激起一地飞溅的雨水。
熊飞飞摔到了一边,再无一点动静。
长剑还留在钟无命身体里,熊飞飞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来收回他的剑了。
雨终于彻底停住,整个天地静悄悄的,仿佛死了一般。
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担忧的呼唤,打破了这片死寂:“少侠——”
紧接着,是一个少女的娇呼:“大哥——”
熊飞飞没有听到,他完全昏迷了。
老两口将熊飞飞抬进屋里,关紧了门。又过很久,才有人陆陆续续探出头来一看究竟。
其中一户人家一眼看到倒在自家门口的钟无命,吓得“啪”地闭上门。足足过去一枝香的工夫,门才颤颤巍巍地打开一点,一个脑袋再次探出来,眼睛瞧着钟无命的尸体,回头对门里道:“钟无命死了……是真的死了……我骗你干什么……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那户人家缩在屋里,终究没胆走出来,亲手验证钟无命是不是死了。
铁链串着的十个年轻人,还等在那里,似乎在等着钟无命站起来,指挥他们该做什么,该往哪里去,眼神呆滞而空洞。
有谁知道,这条街上的雨水里,曾经流过一个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