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答应了那只狐妖何事,这般着急?”
夜婉婷倒是很好奇凌蝎的反应。
“……不关你的事吧,你只管告诉我——”
“这,便你问人的态度么!”
这下夜婉婷真的是火了,他难道就不知道礼仪为何物么。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加之急于得知苏轻雪下落,凌蝎歉道:“那个,我只是太想知道苏轻雪的下落而已,真的,这件事我答应了他不好向人透露太多,我只能说与那女人有关,若是你知道些什么,请务必告知。”
夜婉婷听他说的如此真挚,心里稍释怀了些,摞起一绺垂落耳边的青丝掩饰,轻道:“我不知那苏轻雪是何人,但我确信那狐妖吹奏的曲子,我在哪听过,你能再吹出来么,也许,也许我能忆起那个地方,就有线索了。”
这……凌蝎苦笑一声道:“虽然我听的很认真,但我可不是听一遍就能学会的,我只能吹一部分,试试吧”说完掏出箫,便顺着记忆吹奏起来。
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而且也不得神韵,不得不数次停下。
他颓然低头叹了一声。
“这首曲子……我好像在夕云观后山听到过。”夜婉婷神情纠结,显然不太相信。
凌蝎眼里却是亮光烁烁,难掩喜意。
夜晚婷摇摇头,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凌蝎说:“你不要自不量力闯我夕云观后山,那是我派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里边不是你能涉足的!”
他没有回答,月华如水倾泻在肩膀上,单薄的似是不堪重负。
下巴还是保持上扬的姿势,他背着月光,整个轮廓与黑夜融成一体,好像孑然一身于黑暗的行者,没人了解那片角落。
微风正好,空荡荡的夜空花香弥漫。
夜婉婷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就算你这样问……”凌蝎对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十分不解,道:“凌蝎,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从哪来,今后又要往何处去。”
…………
“我不知道。”
浓重的暗黑深深拢住他的棱角,只传出低沉的声音:“我答应过他,要为他带一句话。”
“或许做到,我就可以安心回去陪娘亲和姑姑了……”
“你要为那狐妖带什么话?”
夜婉婷重提起凌蝎对狐妖的事,但见他眉目紧锁,疑是不悦,于是又补道:“硬闯我们夕云观后山不可行,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是本门中人较为方便,可以找机会帮你寻那女子……”
凌蝎有点惊讶看了她一眼,亦有些意动,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呢?”夜婉婷见凌蝎执意如此,也不再坚持,别过头轻声道:“其实你明白,若是按心中所想,你大可以就此离去,不必拘泥于对一个已经死去陌生妖怪的承诺。”
凌蝎似是想起什么,不去看她,眉眼低垂:“在寒洞中他进入我神识,我看见他的过去,看见那个高傲的男子唯一一次落泪,哭着说,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天真地以为那便是所谓的天长地久,以为有些事情不会改变,来来去去物是人非,一个转身竟然是永远的分离……”
“他没想伤害过谁,却总被命运捉弄……”
“他爱着她,为了她却又要选择离开她,沉沦在暗无天日的洞窟,直到绝望离去也见不到一个真正天亮。”
“以前我很笨,或许现在也没什么差别,但却是那狐妖帮我……”说到此凌蝎声调不觉低沉下去,沙哑着嗓子道:“没有经历过,所以他的痛楚他的遗憾我,都不可能切身体会,但是总觉得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着不管,想由自己,亲手代他了结这一切恩怨。”
“你……”夜晚婷怔住。
耳边,却传荡来了,少年略带不甘与无穷落寞的话儿。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换作他,会怎样选择,是不顾一切去疯狂追寻那遥不可及的身影,还是和他一样自己默默承受,然后孤独死去……”
她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往日古井不波的心湖像被投入几颗碎石,涟漪阵阵,想说些什么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望去,只见那个灰暗的少年的身影前,轻蝶翩飞伴其左右,在空寂的黑夜闪着妖异而温暖的青色光芒。他好像在笑,也好像在哭,但全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