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以剑为生之人独爱漂泊,仗剑天涯,又有谁能了解,手中剑能伤人亦能伤己,一抹剑光倒映着的是世人的无知,还是剑者憔悴?剑之一途,太多身不由己!
叶辰风自空间取出一缸烈酒,仰头猛灌,力度极好,一滴不落全数入了口。
媚娘其实从未睡着,她早已睁开眼,从那人从起身到屋外。此时望着叶辰风的背影,一种奇异的害怕扯得她的心生生的慌乱,慌乱到无所是从。
从未想一个男子的背影藏着那么多秘密,看似潇洒写意实则凄凉孤独。他把剑起舞!手中的剑仿佛压抑太久一般,肆意宣泄。
剑风凌厉,似要斩断世间万物,斩断羁绊,连同记忆中的温暖、柔情,一并斩灭在这无尽的夜。
剑起剑落,时而如雷霆闪电,时而似江水涛涛,时而百步穿杨疾驰,时而似秋风习习迟缓。
……停下后,叶辰风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你?”媚娘站在门槛外轻道,看着他。
叶辰风皱着眉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才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媚娘小嘴动了动,却不说话儿了,走到他面前,抽出一只手绢,在他胸膛温柔擦拭血迹。
她的动作,引起一阵柔软的触感。叶辰风身子骤然有些绷紧,脸色也不再淡然。
“今日,多谢你了。”媚娘俏脸出奇地恬静,默默注视叶辰风身上的疤痕。
“没什么……”
“雪神山势力如何?”媚娘似是无意问出。
叶辰风眼神出现一时的晃动,道:“算是人世间正道比较有名的门派,与世无争,但论起底蕴不比当世夕云观、冰火谷等门派差。”
“那雪痕又是什么人物?”叶辰风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平复一下思绪,道:“也许是现今雪神山内定的下一任宫主。”
又是长久的沉默,媚娘不想说话,叶辰风此时更不想,而媚娘的手依旧停留在他胸口的位置。
叶辰风终究忍不住心底的尴尬,轻咳提醒一声:“多谢了。”
经这一打断,饶是媚娘百轮年岁,也忍不住俏脸郝然,急忙收回小手。
见她如此模样,叶辰风也是一楞,只好保持原来的站姿,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
……
两人终究不是年轻稚嫩之人,稍稍一会儿,心神归为平静。
媚娘想起近日来奔波遭遇,又想到凌蝎生死不明,意兴索然。
她便独自走到一边,吹着寂寥萧瑟的风,没有用妖力驱寒,单薄的身子全部承接这股凉意。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他,没有回头。
悠悠夜空下,言语都空荡得不真切。
“一百年前,初入人世间,我与他们便相识。方时年少,隐瞒妖族的身份,与他们一同赴那趟滚滚红尘。即便后来他知道了我身份,却仍爱我护我。”
“以为可以相伴一生,却不想造化弄人,他与另一位女子结为连理。”
“也想过,再见时,会是怎样的光景。却不知是这般,故人心变,刀剑相向。”
媚娘苦笑一声,暗想自己今夜怎的如此着相。
叶辰风没有看她,道:“谁人不想人生只如初见,命运的偏差,有太多难以预料,可即便如此,又有谁敢轻言人生是苦。”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际遇无常,如你,你孩子现是你最大的牵挂和寄托,那变心之人其实才是其次。若是人生肯重来,你又是否愿意与你孩子无任何交集,换得与那人永不变心,幸福相守?”
媚娘越听越觉着心底清明,下意识摇摇头:“时过境迁,我自是不会去苛求什么。蝎儿虽不是我亲生,无论经历多少我都要当他娘亲,谁抢着都不行。
叶辰风也有些惊奇,他不会去追问,那并不该是自己过问。
于是他便道:“那就是了,你放不下是因为太执着于过往,何不放眼现在?即便你希望有人相伴,漫漫岁月,总归会碰上另一个人的罢。”
媚娘咬咬下唇,啐口道:“你才希望有人相伴……”
叶辰风愣了一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回去罢,明日尽早返回沈前辈那边。”
言罢他转身向小屋走去。媚娘却是没有动,目不转睛盯着他腰间一块精致的玉佩,上面明明白白刻着一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