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当我傻啊,能躲开的,却跟你硬拼?”
修炼场中传来年轻弟子们朝气蓬勃的笑喊声,干燥的冷风怎么也吹不灭他们的热情。只有零星孤立的林木因叶子凋零被刮出呼呼咿呀的声响,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一般,言语都有气无力。
亭内四方小石凳,一张圆状白石桌,一壶凉透的茶水,混元门主手袖旁的小杯内茶水还剩一半。
“嬛绫师妹,你先去看一看——”玄阳沉默半晌,道:“门主能否应许?”
他自是不会信誓旦旦做什么保证,三人这般身份地位,口头上的承诺已经不是很有意义的东西,两脉主座千里迢迢而来当然不是为劫掠,混元门主如果不肯相信,说太多也没用。
得到点头同意后,嬛绫师太跟着一名弟子离去。
玄阳明显感觉到门主的冷淡,不添茶水,不喊坐,只是聊着。就如同去寻他人家,却被主人留在门外进行谈话,虽没有恶语相向,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早想着来道歉,可思虑多久,做多少打算总觉得是错。一拖便就迟这么久了。”玄阳真人也没有坐下,只是站着,斟酌一字一句:“玄阳大半生都自囚于夕云,不敢违背祖师遗训,不愿夕云被卷入争端的漩涡,可却希望逸飞能有一争之力,只是没想到这份心思却和他师弟师妹们的信任一样,将他推到此等地步。也害得你爱徒丧生。”
听到“丧生”一次,混元门主握住茶杯的手忽的颤抖,甚至飞溅出两滴茶水,憔悴的脸色也沉得可怕,双眼不自觉泛红。
“说的好啊,归川死了,本该以命抵命的。你们来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
“逸飞认罚,混元门肯饶他性命是宽容,但我是他师父,鸣鸿刀是我许他的,是我这个师父引他坠入深渊,我甘负大部分责任。”
“呵……负责任,玄阳真人果真大义凛然,你负责任,怎么负?背着夕云的名头甘愿来我混元门做阶下囚么?你们夕云的名号太重,只怕我小小山门都承受不住。”混元门主大笑,茶杯蓦然碎裂。
他站起身指着山路,再指向广场,指向某处山腰,最后是远远比不上绝天殿的混元门主房:“那条路是川儿十三岁时背着比他还大的行囊走上来的,他曾经在那里修行,在那边的山腰小屋住宿,在我混元门主房接过捆仙绳。他比不上蓝逸飞惊才绝艳,但他所付出的比蓝逸飞只多不少,我们小门派艰难求存,希望渺渺,他便也无怨接过来背负。”
“是啊,他对灵儿那孩子说过,他再平凡也愿意拿出足够的敬重来对待到天地道义四字。所以那晚他会奋不顾身,被你徒儿斩杀。”
面对来自混元门主的怒火和指责,玄阳真人不起一丝反驳,待他稍微平静才道:“玄阳不会作任何反驳,只是混元门主也明白,值此乱世你将捆仙绳交予归川的时候便也应明白可能要承担的结果。”
“……”
“但错便是错,我说过愿承担责任。你以心衡度,以时间做量尺,给逸飞一个机会。我不以夕云名号,只以绝天峰声誉也为你这里许下一个承诺。”
***
混元门后山,囚禁重地。
“逸飞师侄。我与你师父来看你了,你师父正在想办法——”嬛绫师太话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师叔,你们回去罢。”洞中的黑衣男子形销骨立,握着鸣鸿刀,眼底满是妖艳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