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将道:“却不是如此,当日在寒落山脉,他魔气展露,确实是与我皇的气息相关。”
停顿少许,他又继续笑道:“张老你说形象相似,当然也是有此原因,本将可不觉着世上真有那般巧合。”
张老沉默些许,唉声叹气,饮着桌上的凉水,神情苦涩,倒好像喝着的不是一碗无味之水,而是苦酒一般。
“况将啊,我老了,也管不了太多事,冥蝎族当年辉煌时,我也不过是一个族内小分支的长老,现在稀里糊涂和你跑出来,说什么保存血脉,其实跟逃亡也没什么区别……这些事情你决定吧,如果你觉得行,就给他准备血脉考验。”老者苦笑道:“即使回来了,冥蝎族也给你带不回什么了,除了更多的责任。”
况将点点头:“族皇子孙回归,这是属于你的荣耀,真正的皇族是绝不会害怕考验的,你定然能通过。相信我,我况将别的能力不敢说,但是眼光是魔族公认的好。”
张老瞥了眼对面,道:“靖越皇子勇猛刚强,现与炎魁部族决胜,虽暂处劣势,但绝对会翻转局势。假使你回归,也不要与他起争斗心思。”
凌蝎摇摇头,不悲不喜:“不必了。”
“什么?”
“我说不必,我来到魔界并未为认祖归宗而来,沈傲华与慕容烟将我舍弃在荒野,我这一身血脉早就是无根之萍了。”凌蝎看了一眼他们,道:“不必这般看我,我废物也好,祸端也罢,绝不会与你们现在的头领或者说族皇之类的争夺。”
落雨潇潇,丛云谷无端蒙上一股模糊而冷清气息,却也因此比起别处的战火纷飞多出几分宁静,弱小却也安宁度日,此地这样的矛盾,让人觉察不出悲哀的所以然。
“这……”张老老脸严肃,他绝不敢对族皇妄加评价,但是此事又让人滋味难平,尤其从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嘴里说出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愤怒,这是需要经历多少东西才能做到这般平静。
周边人面面相觑,况将亦是一时接话不得,绞尽脑汁只呐呐道:“靖越皇子现在情况也不太乐观,独木难支,你—”
“明日我就离开了。”
撂下这一句话,凌蝎便回到房间内收拾东西。
所谓归属感,并不是说说就能无端生出来,如果一个地方,没有爱你的人,就算是一个期待你的人都没有,而你在某处一个人孤孤单单走过十几年,你能融入进去吗?你会期待在这里得到什么吗?
我现在一个人过得也很好……心头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嘴角却蓦然苦涩。
他望向窗外的雨,不断往下落的雨水仿佛能冲刷世间各种脏污,便连人的情绪也似乎能冲洗干净,可是这倘若洗刷不掉的话,又要无端承受下这一番无休止的沉重。
“他们都走了。”
黎紫怡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淡紫渐变的衣裳随风略微飘动,她靠在凌蝎房间的门栏,看着他坐在小小方杌上望雨沉思,那几缕银白长发尤为显眼。
她微不可知叹了口气。
“明天出发罢,你有什么想法?”凌蝎转过头问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黎紫怡皱眉,道:“你昏迷前说的那两个地名是何处?有何意义?”
凌蝎道:“这是我必定要去的魔界地点,但却还有时间来寻,你的归程也需考虑,能有让你回归部族的线索我们都可以先走一遭,只要终点是我制定的就行。倘若途中就能让你回家最好不过,终处我亦可独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