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身受重伤的林诗雅不说,连己方最强的痴魔马六九在那个白衣青年手中,也是遭到绝对碾压的下场,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个辟谷后期修为的高手,在那里虎视眈眈……
难道今日,我们几人注定要陨落于此吗?苏典心中起伏难平。
情不自禁地,他将目光,再度投向那个呆立一旁瑟瑟发抖的飞天石犼身上,心道能否闯出生天,恐怕只有希望你老兄再创奇迹了。
命运一说,原本玄之又玄,令人捉摸不透。
偏偏有些时候,这种玄奥至极的东西,却又由不得你不信。
譬如你掷出去一只骰子,尽管它还未落地,但其结果实际上已经被那一刻的风速、角度、投掷手法等等多重外部因素所决定了。
许多时候,人的命运也是一样。
在那个世界,苏典原本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也从来不相信命由天定这一说。
然而这一切,自从他莫名其妙地随那三千软妹币购来的时空穿梭机,穿越到这个异域空间后,就彻底改变了。
是的,当他第一次踏上那座倾颓破败的古镇,望着入眼的与自己先前所在的那个熟悉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充满复古气息的建筑群体时,便已经将发生于自己身上的一切,归功于命运的刻意捉弄了。
尤其是在落日山十指峰顶的那座祭坛上,得悉祭台下那个神秘老者告知自己的有关魔神顾留方的那段惊天秘闻后,苏典于是便更加笃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宿命。
而今,面对眼前这位白衣负剑的青年萧逝水,苏典心中有关宿命的信念更甚了。
既为宿命之敌,也许,两人注定会像是情人那般,要纠缠一生。
当然,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能从这位冥冥之中的宿命之敌手中,安然逃生。
苏典轻轻转动着右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银灰色的须弥戒,如今戒指内储藏的天材地宝已不下百种,除却妖道林东来遗落的困仙鼎仿品、那部《太初演物记》,还包括情魔卫铁衣的七星玄玉扇、《九宫步》,血刀狂魔薛通天的《穿云指法》,哭魔申屠岳的伏魔杵,以及几人用来保命的各种固本培元的丹药灵液法宝符箓等……
此外,还有一枚被申屠岳无意中当做法宝扔出去的褐色玉质令牌。
苏典从当初六魔乍闻这枚褐色令牌丢失后的激烈反应即知,这枚被六人称之为“拜仙令”的褐色玉质令牌,若非拥有某种非同凡响的意义,便定然是一种弥足尊贵的至宝。
眼见林诗雅与瘦竹竿二人,在那名白衣负剑青年遥遥一指之下,均自面露痛苦之色,苏典重重一叹,意念突然一动,套在指上的须弥戒瞬间扩大。
他探手将那枚褐色玉质令牌从须弥戒陶了出来,冲白衣负剑青年故意扬了扬,道:“用这枚令牌换取他二人性命。”
“这是……传说中的拜仙令?”白衣青年双眼陡然眯起,死死地盯住苏典手中的那枚令牌不放,足足过了半响,才听他蓦地嗤笑一声道:“交换?你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么?”
说话间,他的人倏忽一动,就要朝苏典的方向当空掠来。
“站住!”苏典一声暴喝,突然将那柄伏魔杵对准令牌上摹刻的纹路,沉声道:“你再走近半步,休怪我一杵毁掉令牌上的道纹。”
这一招玉石俱焚果然凑效,白衣负剑青年闻言只得停下脚步,无奈冲苏典耸了耸肩,道:“好吧,你赢了,萧某答应交换。”
“不过,”顿了一下,才见他竖起一根手指,看向苏典的眼神充满玩味,道:“江湖规矩,一枚令牌只能救一人性命,你,准备留下谁?”
留下谁?苏典不禁一呆,目光来回在林诗雅和瘦竹竿两人的身上逡巡着,久久也难做出抉择。
按理说,林诗雅救过他的性命,又在他的修道途上给予过不小的帮助,于情于理,他都该先行救下这位剑斋圣女,以回报她的恩情。
但是,尽管之前瘦竹竿跟随薛通天等五大东荒臭名昭著的魔头,干过不少人神共愤的坏事,然而他在被苏典生擒后,就决定彻底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从此做一个唯苏典马首是瞻的良善之人,事实证明,他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
就好比在十指峰顶的那座祭台之上,这名痴魔为协助苏典脱困,不惜与五位相交数十年的“结拜兄弟”的决裂。
试问苏典又怎么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弃恶从善的回头浪子,白白送命?
“苏少侠,就让我马六九留下吧,”这时,忽听那瘦竹竿叹息一声,道:“你不知道,每天与那个五个邪魔呆在一起,我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听他声音无比悲愤道:“遇到他们心情好,我还算幸运的,只是像个奴隶般被他们呼来喝去;否则,一旦他们哪天心情极差,就铁定要寻我这个出气筒暴打怒骂一番。名誉上我马六九是他们排行第六的兄弟,实际上,我知道,他们从来都没真正将我当过一个人来看……”
瘦竹竿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一声,道:“但自从被你苏少侠擒住后,尽管在开始时,你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恨不得择我而噬的样子,不过当我老老实实将心中知道的秘密尽数相告后,少侠你对我的态度就明显和蔼了许多,哪怕是到最后逃命的那一刻,也没有将我忘掉。”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马六九方下定决心,那便是,终我马六九一生,这条命永远都是苏少侠你的!”